2017年5月24日 星期三

《小止觀札記》二

第三章棄五蓋
五蓋者:貪欲、瞋恚、睡眠、掉舉、疑。
貪欲蓋
前一章呵五欲,是呵貪欲,所呵的是外境引生的五欲,五根所對的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五境所生貪欲,是內心對「外境」的貪執。
五蓋的「蓋」是覆蓋內心生起善法。當五根染著五塵後,留在心內的塵影,形成潛意識上的執著,障礙止觀修習,所以稱為「蓋」。比如聽到喜歡的情歌、吃到稀有的美味、見到絕世俊男美女,生起愛染,五根雖然已離境了,心中仍然執著色相、美味不忘;或者貪取權勢、名利,不計手段,念念間皆與名利相關,蓋住了善心的生起,所以說「嗜欲者天機淺」。
對治外境引生的五欲,經論皆明示以「不淨觀」為主,再配合「安那般那」(觀呼吸)為助行,則更顯其效力。「不淨觀」與「觀呼吸」被稱為「二甘露門」,是佛陀遺傳下來的無上大法,祖師大德無不至力推崇。對治內心貪欲的執著,則是以禪定為先,以「安般」為主,「不淨觀」為助行。
瞋恚蓋
瞋恚心一起,理性的思辯就被覆蓋了,會作出不可理喻的行為。嗔恚蓋的警語很多,如「一念瞋心起,百萬障門開。」、「瞋火焰燒盡功德之林。」、「起一念之瞋,能燒盡菩提之種。」《大智度論》說:「瞋為毒之根,瞋滅一切善。」
《華嚴經》說:「瞋惱之罪,亦令眾生墮三惡道;若生人中,得二種果報,一常為一切求其長短;二者常為眾人之所惱害。」瞋心重者,會墮入三惡道中受大苦;輕者雖然能生於人中,卻常被譏謙,乃至會常被他人惱害,一生難有快樂。相反的,人若無瞋心,身心安然,如《出曜經》:「人無瞋恚,不見眾惱,安臥睡眠,天曉不寤。」
瞋有三種相:
一是非理瞋:指的是無關於他人,自己在觀點上生起瞋怒,比如在觀點上理解不同,自己生起瞋恨。
二是順理瞋:比如對不守交通規則者,生起瞋恨心。
三者諍論瞋:面對不同的觀點時,堅持自己的觀點是對的,他人是錯的。
「瞋心」以「慈心」來對台;慈心也有三種:
一者「生緣慈」:「生緣」是一切有情依於緣生的個人。把十方眾也生看待成自己的父母、兄弟、姊妹,而真心的給予快樂。
二者「法緣慈」:通達諸法空相,明白世間名言只是假名設設,破除「我相」、「我執」後,泯絕了你我對立的觀念所生起的慈悲心。
三者「無緣慈」:証得法性平等,泯絕冤親、善惡等等差別見,對一切眾生平等施捨,亦即對一切眾生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。」。
睡眠蓋
畜生類有愚痴的特色,都喜好睡眠,比如蛇類、松鼠都需要冬眠,一睡就好幾個月,乃至於蚌蛤,只能在近似睡眠中生死。天眼第一的阿那律者尊者,未成就阿羅漢前,一直貪著睡眠,後來被世尊嚴厲的呵責說:「咄!咄!何為睡?螺螄蚌蛤類,一睡一千年,永不聞佛名。」
睡眠是處在大昏沉的狀態中,被形容為「熟眠如小死」。睡眠在貪瞋痴中屬於痴毒,令心入於昏暗無覺,覆蓋了心性的覺照,隨順昏沉在流轉。
大昏沉中,雖然貪嗔不會現起活動,但是心性失去覺察功能,善法就無從生起。心若覺照不失,雖然會有貪嗔習氣現行,會有可能危害生起的善法,然而只要具備明覺的心,就能以正見對治,轉不善法為善法。若是處在睡眠中生不起覺照,要對治也無從對治。心若染著在睡眠中,臨終就有可能投生於畜牲類,不可不慎。
智者大師在呵睡眠蓋時,提出二點:
一者要警覺無常隨時到來,生起精進心,遠離睡眠蓋。「今日脫下鞋和襪,不知明日穿不穿?」生死事大,無常迅速,何況人身難得今已得,佛法難聞今已聞,此身不向今生度,更待何生度此身?
二者若昏睡心重,當用禪鎮杖卻之。禪杖有著警惕的作用,這點必須要有經驗的禪師才能運用得宜。
掉悔蓋
掉是掉舉,身心散亂不安的現象,掉有三種:
一者身掉。身子坐立不安,只好去拜訪朋友,或去打球、玩遊戲。
二者口掉。閒著就找人談八卦、論短長,或對時勢熱愛批判、辯論。
三者心掉。不斷的攀緣前塵境界或緣想法塵影子,比如做了一件善事,受到別人的稱讚,心中非常歡喜,就時時想起別人稱讚的話,恣恣自喜。或一天到晚都在想作出優美的詩詞,創出獨一無二的絕活,心思浮動不止。
在家居士在職業上,有些人必須靠著勞心工作,比如設計、研發創新,當工作完後,進行修止觀時,就必須放下一切工作上的思惟慣性,修止觀才能得力。止觀修証過程,是一件甚為複雜的思考工程,所以必須放下世間的思緒牽絆,不只要停止身子忙不停,也要停止心忙,才能一心專注於止觀。
悔是追悔而苦惱。悔與掉,要二者具足才能成蓋,只悔無掉,或只掉無悔都不會成蓋。比如自己知道這樣做錯了,知錯的當下,就有改造的方向,「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」,不會成蓋,會成蓋是因為覺察到做錯了後,心不斷的懊悔,追悔不已,就會有悔有掉。追悔不已即是心掉,心掉時,心就紛亂無章,失去了正觀力。
悔會成為蓋有二種:一者如前所說,觀察到掉舉後,生起懊悔,令心散亂形成蓋。二者是作出重大的惡業,心中生起大恐怖,也執著罪業實有,又得不到善知識教授「無生懺」,在懊悔中越執越深,形成堅不可拔的蓋障,把生命推入惡道去,就如大智度論說:「悔惱火所燒,後世墮惡道」。
如何對治掉悔所形成的蓋?智者大師引用大智度論的話:「悔已莫復憂,如是心安樂,不應常念著。」知過則改,改了就要放下,不能執著過錯為實有,否則會不斷的懊悔,形成心掉。何況不該做已作了,懊悔也於事無補,從過錯中得到真智慧,再把功德迴向給幫助自己成長的眾生,才是雙贏的智者。
疑蓋
有所疑惑或質疑並不一定會形成蓋障,有疑惑時,若是有決心要解開疑惑的真相,這個決心反而是成就智慧的動力。「疑」也是啟發智慧的方便,禪宗的「參公案」,就是故意要人起「疑情」來開啟智慧;所謂「小疑小悟,大疑大悟,不疑不悟。」就是這個道理。
聽聞佛法有疑惑,卻不想去解開疑惑,或者質疑經典而不相信,就會形成蓋障。佛法大海,無信不能入,即使有因緣聽聞了善知識演說無上微妙法,若是聽而不信,就不會去實踐佛法,也得不到佛法的利益,猶如入寶山空手而回。
智者大師提出三個會障礙止觀的疑蓋:
一者疑自,就是對自己沒信心。有些人誤以為要証得解脫,一定要出家;或者認為自己有著很深的業障,不是修行的料。有人勸他念佛往生淨土,他就會回答說:「我業障很深,不可能修得成功。」這是自己給自己設定了障礙。
第二疑師。在第一章具足五緣中,其一是具足「親近善知識」的親因緣。正法時代,佛弟子都是個個具足福德因緣,容易親近到戒行莊嚴清淨的解脫尊者。我們現今離佛已遠,難遇「福慧雙全」的善知識。然而,萬萬不能因為善知識有某些不莊嚴的習性,就失去恭敬心,否則就會生起疑師的蓋障。
在學佛的過程中,只要能增長我們的戒定慧,能引領我們走向解脫,就是我們的善知識,不能以相貌與習氣上的行為作為準則,不能用如佛般的圓滿威儀來作為善知識的定位。佛陀時代,有些尊者,尚留有過去生帶來的習氣行為,比如有喬凡波提尊者過去多生投生為牛,吃草的習性動作延伸到今生;也有尊者過去生多世皆為富貴長者,雖今生已証解脫,說話的高傲習性依然尚存。聖者尚且如是,何況尚未証入聖者的善知識。疑師心一起,善知識的法乳就流不進我們的心中。面對善知識要生佛想,對自己的道業才能大受益。
對老師有疑,就生不起至誠的恭敬心,所謂「欲得佛法中利益,須向恭敬心中求。」不是我們對老師有恭敬心,老師才要教授我們法門,而是心在恭敬心中能開啟直契諸法實相的因緣。疑師時,就喪失了這個尊貴的因緣了。
三疑法。對法門有所疑,就無法一心信入,大智度論說:「佛法大海,信為能入,智為能度。」疑蓋未清除前,對法門就不會無疑無惑的至心實踐。比如懷疑「罪空無自性」的道理,就不會有體悟「無生懺」的因緣;或懷疑真有「極樂世界」嗎?就無法念佛念到一心不亂,也不會有往生的因緣。若尚懷疑自心具足與十方諸佛平等無別的佛性,就無法當下直契諸法實相了。
第四章調和
琴師要彈出優美的聲樂,一定要先把琴弦調得不鬆不緊,太緊弦會斷,太鬆也彈不出好音質;彈琴的心也要調和,安詳不急躁,才能有完美的演出。修止觀要能定慧相契、三昧現前,就得調和五件事:飲食、睡眠、身、息、心。
調飲食
人們要能生存,就得有許多欲望,比如要衣服來取暖、要堅固房子來預防天災與野獸的傷害。欲望可以永無止境,比如簡單飲食可以滿足滋養色身,也可以無止境貪欲山川美味。為了避免掉入這永無厭足的貪焚,佛陀強調要「少欲知足」。「少欲知足」,就是欲望要調和到恰當就好,不要過度追求。
飲食有二種功能:
一是資身,滋養色身的生存,即使佛陀已成佛了,也一樣要領眾托缽乞食,滋養色身。
二是進道,有適當的營養,才有精神與體力來修止觀。所謂「身安則道隆」,即是沒有健康的色身,就沒有平順的道業。佛陀在菩提樹悟道前,也是接受牧羊女的食物供養,讓色身有了的滋養,才成就了正等正覺。
飲食要注意「量與質」。吃飽飯後,頭腦會有昏沉想睡的感覺,尤其吃太飽更明顯,這是因為吃飽時,血液會集中在胃部,造成腦部血液不足,缺氧所致。飲食強調七分飽,不要過量。吃太少,色身得不到完全的滋養。
「質」是符合安全與衛生,飲食也包括了飲水問題,若是生飲地下水,或吃發黴的食物,會造成腹痛、腹瀉。
智者大師強調「若食不宜之物,則動宿病,使四大違反。」,在飲食的時間上要恰當,所吃的食物也要留意,比如午飯,不要提前吃或太晚吃;又如五辛之類,「生吃增恚,熟食發淫」又如酒類,除了當葯引外,不宜喝飲,因為酒精會麻痺腦神經,造成喪失正常的思惟與觀察力。
《佛說優婆塞五戒相經》中提到佛陀未制酒戒前,有長老莎伽陀,是一位具足神通的阿羅漢,以神通力降服了毒龍後,接受了在家眾供養時,飲了酒後,尊者在回到僧團的半路上因而醉倒了,失去了應有的威儀,也失去了對外境的覺觀,正好遇上了佛陀帶領阿難等眾比丘外出,佛陀當場對眾人說:「聖人飲酒尚如是過失,何況俗凡夫如是過罪!」也因此制了酒戒。
調睡眠
在睡眠中,喜怒哀樂乃至一切七情六欲都停止了作用,感覺不到現實世界的煩惱,也因此有人在遇到挫折時,就選擇了睡眠來避開煩惱,日久變成了貪著睡眠。但是,在睡眠時,心神闇昧,失去清明覺照,猶如愚昧之痴人,一切善法不現前,這是修止觀的大忌。
色身經過一天的勞累,適度的睡眠來舒解疲勞,恢復精神與體力是必要的。若是睡眠過多,會造成腦部長時間缺氧,醒來會依然昏昏沉沉,這是睡眠時,血液與呼吸都會慢下來,腦部的氧氣急速下降,造成昏沉。
每個人的睡眠時間需要多長才是正確的呢?有古德主張適度睡眠可以四小時或六小時,現代的醫學主張睡眠八小時。原則上,身心健康、煩惱少,睡眠品質就會好,睡眠時間可以不用六小時。若是煩惱多,或者生理上有睡眠障礙,比如先天性鼻子過敏,他的睡眠品質就會很差,在睡眠時,身心未能放鬆,即使睡足八小時,生理也不調和。智者大師把睡眠放在「調和」這一章,就是要隨個人的體質不同去調整,不是硬性規定睡眠多少。尤其生病時,需要多一點的睡眠與休息。
如何對治睡眠?智者大師說:「當覺悟無常,調伏睡眠」。人生不過百年,扣除童年與成長、生病與俗務纏身,一生的時光,所剩無幾,若再貪著睡眠,人生必然只是隨順業力而空過,當提起「無常觀」來生起精進心。
《中阿含睡眠經》提到幾個對治睡眠的習性的方便,比如出聲誦經、以冷水洗臉、出外經行,這些都是實用的方法。
《中阿含經》有一段話說:「世尊告曰,舍梨子,比丘眾靜坐默然極默然,無有睡眠,除陰蓋故。」陰蓋是生理上與心理上所產生的障礙,亦即透過坐禪,深入身心的寂靜狀態,可以調和身心,乃至於改造身心,免去不必要的飲食,也能去除睡眠的習性,這與中國道家所謂「氣滿不思食,神滿不思睡」,有著異曲同工之言,雖然道家表達的方式與佛法不同,但是二者皆說明身心寂靜,能排除妄想所產生的身心不調和障礙,讓飲食、睡眠臻至健康。
身、息、心的調和
身、息、心這三樣是互相關係密切,不能分開個別說。比如感冒發燒了,生理就處在不調和狀態下,心臟必須加速跳動輸送血液,呼吸也無法細緩、平順,身子也會處在繃緊的狀態中。又如心情處在恐懼中時,心跳與呼吸都是急促而不調和。
在修止觀上的身、息、心的調和,可以分成三階段說,即:入禪、住禪、出禪。
入禪是要坐禪之前與初期的準備調整;住禪是已在坐禪中的各項調整;出禪是坐禪完後,下坐時必須的調整。
一.入禪
1.入禪調身。要開始坐禪前,身心要處在悅愉的狀態下,才容易身心相應,若是剛與人鬧意見不和,心情尚未平復,就去坐禪,就會得不到良好的效果,甚至於會因為氣不順,造成氣逆的疾病,所以心情未平復前,可以先經行,待煩惱沉澱,身心平穩後再進行坐禪。或者剛做完粗重的工作後,要先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、飲水、放鬆身心,再來進行坐禪。
入禪調身,有關靜坐的環境注意事項、姿勢注意事項,已詳述在《止觀前行》。總之,上坐前的軟身運動不能跳過去,要讓關節先行軟化,才不會受傷。姿勢的正確與否,必要時可請老師或同修糾正一下,因為自己無法看到自己坐禪的姿勢。
2.入禪調息。智者大師依《大安般守意經》把呼吸的性質分成風、喘、氣、息四種。「風相」是在呼吸時可以聽到聲音,這是肺部或氣管已出現問題,這樣的現象已無法修「坐禪止觀」了。「喘相」是呼吸急促不順,比如剛跑過來,氣就會喘。「氣相」是正常狀態下的呼吸,一分鐘約十八下。「息相」用「出入綿綿、若存若亡」來形容。若身心寂靜時,呼吸的次數,自然的會慢下來,呼吸緩慢到十下以下,就能實地的感觸到所謂的「息相」。在息相中,身心是無熱無惱的輕安狀態。調息,就是要把風、喘、氣,調到息相,以便適合坐禪。
氣進入息相前,身與心無法進入「住禪」,禪定的定力,也難以進入初禪未到地定以上的定境,「息相」是禪定修習的初步關鍵。智者大師提出了一個調息的步驟:
一 。下著安心。把注意力放在丹田以下最好,因為息相之前,氣息都很短,多只到達胸部,所以把意念放在丹田或腳心,對調氣會有立即顯現的良好效果,可以快速的氣沉丹田。
二 。寬放身體。要放鬆全身肌肉、關節、神經。
三 。觀想氣遍毛孔,出入通暢無障礙。能觀氣遍全身時,一來心已專注,二來意念不會執在單點,能有效的鬆弛全身。
這三個步驟,對調息很實用,不只是入禪調息時用得上,在住禪時,發現息有所不調,也可依此次第而調和。
3.入禪調心。調整二方面:
一者調伏亂想,不令越逸。即是「令心安住於當下,不會隨境攀緣妄想不止,這點要先養成「禪定的個性」。
二者當令沉浮,寬急得所」,要先了別心的沉浮相與寬急相,並且懂得如何去對治、調順。
「沉浮相」就是「昏沉」與「掉舉」的現象,我們眾生都會有「沉浮相」,尤其初學止觀時更明顯。禪定個性未養成前,專注力不強,無法清明的緣住所緣,會在靜坐時,心地很快就昏沉了。心一昏沉,坐姿就歪歪斜斜,頭也會低下來了。當現出沉相時,所緣境早就已忘失,昏暗不覺。這種現象若是因為工作太過疲勞造成,就先睡眠、休息即可;若是平時懶散慣了,終日昏昏沉沉,就要進行對治方便,要時時提起精神,清明的緣住所緣,並且串習成自然。
「浮相」是心攀緣著外境,造成妄想紛飛。初學坐禪時,專注力還不強時,容易被外境牽引,比如想到昨天工作得獎,一高興就淘醉在昨日的回憶中;或者妄想著明天如何如何,以致妄念不止,對治的方便就是清明的緣住所緣境。
什麼時候該精進?什麼時候該放鬆身心?剛開始時,很難掌握到恰當。若能保持恆心毅力的修止觀,時間一久,自然會慢慢掌握到要領。
「急相」是因心志過於剛猛、躁進所引生,也有長時間緣住身子某部位而入於定境使然。若是用功過度急功,不知道要如何讓身心適度放鬆,致使全身肌肉與神經繃緊,時間一久,火氣就會上來,形成便秘、嘴破,嚴重者會流鼻血,這些都是急相所產生的病症。若把所緣放在頭部,尤其緣住頭部或胸膻而入於定境中,也很容易形成頭痛或胸悶的急相病症。長時間強烈作意,生理的神經會繃緊,氣血就會滯結不通造成疾病。
一般初學靜坐時,緣住身體某部位,作為對治方便,一段時間後,要懂得如何放鬆,不宜長時間讓心神處在繃緊的狀態下。緣住丹田,雖然比較少出問題,但是婦女經期來臨時,若長時緣住丹田,也會造血崩的可能性,不得不慎。
一般在禪修時,維那若發現靜坐者有繃緊現象後,會先在耳邊輕聲告訴他如何放鬆,再用香板輕觸姿勢不正確的地方。對治之道,除了全身進行放鬆外,要觀想上身的氣往下沉,並全部散開,鬆弛、散開作意,而後安住於清明太虛。
緣住身子某部位,是調心的一種對治法,主要功用是攝心不亂,有助於身調、氣調。然而,心不散亂,身調、氣調時,就要放開所緣。調身、息、心的目的,是要有利於止觀修証,所以心息既然已調和,就要放開所緣,開始精進於止觀的「正修行」。若是相契空慧,隨處隨地,當下無住、無相、無礙,不用作意緣住所緣,即處在身心息皆調和的狀態。
「寬相」是心志長時間消沉所造成,無法清明的緣住所緣。「急相」是急著見到止觀效果,欲速則不達的反效果,容易在初學止觀者的身上看到。寬相則易見於老參。
「寬」相時,心雖然沒發現妄念在擾動,但是心性也昏暗不明。若是止觀的正知見不完整,只是偏重心的寂靜一面,會強調凡事不要作意,以無妄念為目的,以為心不去作意,就自然寂靜、不起煩惱,就容易墮在「寬相」中。
長時間處在寬相中,只是令心不作意,日子久了,心性會形成空空洞洞,展現不出心性應有的明覺妙用。若是不知道要如何去用功突破,就會每每上坐,心志空洞,死守在無事匣裡,明覺的心也逐漸純化。有的人會在「寬相」中,口水不知不覺的流下來。初步的對治之道,是提起精神,清明的緣住所緣,開啟「正念正知力」。
住禪調身、息、心。在調和的次第上,入禪時是先調身,次調息,再調心。出禪則是相反,先調心,次調息,再調身。住禪調身、調息、調心的方法與入禪調和的方法皆一樣,只是住禪在調身、息、心次第上,沒有前後次第,當發現心念妄想時,就立即調心,或者覺察到身子有繃緊狀,就立即調身。在調和過程中,要能夠明了如何進入息相?什麼是浮沉相?急寬相?若能在住禪中調和身、息、心,智者大師說「定道可尅」亦即禪定與智慧,都必能成就。
出禪調身、息、心。有關出禪的步驟,已在《止觀前行》說明。入禪的身心狀態是由粗而細,身心由活動狀態漸入寂靜狀態;出禪則相反,由寂靜狀態,恢復到活動狀態。由活動到寂靜,身心會漸漸趨入調和,生起禪悅,身心大致會不會有什麼負面情況。但是由寂靜到活動,一定要按班就步,不能急躁,才可避免產生頭痛、關節彊硬、煩躁不安的現象。
第五章 方便
「方便」猶如度河之「笩」,智者大師開立了五個方便道:欲、精進、念、巧慧、一心。
一者欲:「欲者」即是志心、願心、欣樂心。「一切善法,欲為其本」,想要離苦得樂、想要証得解脫,最初都要有欲樂心來推動。「欲」是推動的能量,比如一個人立志要考取台大,這個欲望就會推動他用功讀書。當心念生起欣樂一切善法時,稱為「善法欲」。若是欣樂世間五欲,就會產生推動輪迴的力量,稱為「惡法欲」。
經典常提到佛弟子要「離欲」,指的是「世間五欲」,而非離「善法欲」。「善法欲」猶如度河之「笩」,未到彼岸前,不能離開「笩」,否則到不了彼岸。
二者精進:「精進」如鑽木取火,火苗未生起前,不能停止鑽木。如何精進止觀?智者大師說:「堅持禁戒,棄於五蓋,初夜後夜,專精不廢。」要精進於調伏貪欲、瞋蓋、睡眠、昏沉掉舉、疑蓋。
三者念:念者,是具備「正念」。正確明了世間無常,輪迴可怖,以及世間五欲的過患;正確明白「止觀修習」能令人解脫輪迴,永離苦趣。
四者巧慧:是善巧的方便智慧。比如習氣上的懈怠,懂得以精進心來消除。或者「昏沉」時,知道以「光明想」來對治;生起「掉舉」時,善巧的觀世間無常、色身不淨、人身危脆的事實,由此放下執取,息滅「掉舉」。
五者一心:對止觀修習的信念,堅定無二心。如果不能一心不綴,會猶如燒開水,一下開,一下停,開開停停,就永遠達不到沸騰的時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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