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月23日 星期六

誹謗與謗法罪(讀經札記)

讀「發起菩薩殊勝志樂經」札記
白話淺解:唐岐
(經文)爾時佛告諸菩薩言。善男子。汝曾往昔於俱留孫如來法中。出家為道。自恃多聞修持淨戒。常懷憍慢傲逸之心。又行頭陀少欲知足。於是功德復生執著。
佛陀對當時的六十位菩薩說:「你們過去世,都曾經在俱留孫佛的時代中學習佛法,也具足福德因緣出家修行,而且精進聽聞佛法又持清淨戒。只是常常懷著憍傲與我慢心,對他人隨意批評,對自己卻不能嚴格的約束自己。雖然你們持戒清淨,又能行「頭陀行」的苦行,但是心中執著這些功德,以致生起我慢心,看到不如自己的修行人,就有輕視之意。
爾時有二說法比丘。多諸親友名聞利養。汝於是人以慳嫉心。妄言誹謗行婬欲事。是時法師親友眷屬。由汝離間說其重過。皆令疑惑不生信受。彼諸眾生於是法師。無隨順心斷諸善根。
當時有兩位講經的比丘,很多人親近他們,也獲得大眾的讚嘆與供養。這六十菩薩在我慢心下,生起了嫉妒心,於是對兩位法師妄言誹謗,造謠是非,說他們不守清淨戒律。造成親近法師的人生起不好的觀感,對他說的法也因此無法再像過去那樣真誠信受,也不再護持與學習。他們的學佛善根就因為你們的誹謗而斷了。
是故汝等由斯惡業。已於六十百千歲中。生阿鼻地獄。餘業未盡。復於四十百千歲中。生等活地獄。餘業未盡。復於二十百千歲中。生黑繩地獄。餘業未盡。復於六十百千歲中。生燒熱地獄。
由於誹謗罪,以及斷眾生善根的罪業,感得六百萬年的阿鼻地獄之報;阿鼻地獄報後,還要受四百萬年的活地獄之報;接著又要受二百萬年的黑繩地獄之報,以及六百萬年的燒熱地獄之報,才得以離開地獄之報。
從彼歿已還得為人。五百世中生盲無目。以殘業故。在在所生常多蒙鈍。忘失正念障覆善根。福德微少形容醜缺。人不喜見。誹謗輕賤戲弄欺嫌。常生邊地貧窮下劣。喪失財寶資生艱難。不為眾人尊重敬愛。
地獄重業報受完後,才有因緣得以生為人,由於誹謗業報還有餘力,所以轉生為人道中的五百世中,會生為眼盲者,根性也非常愚純,所教的道理記不住,生活不但貧困,容貌更是醜陋,不被他人敬重;人人都不喜歡看到他,處處被人看不起,也常常遭受他人的戲弄。所出生的家庭,多在貧困的偏遠地區,終日辛勞還得不到三餐溫飽。
從此歿已。於後末世五百歲中法欲滅時。還於邊地下劣家生。匱乏飢凍為人誹謗。忘失正念不修善法。設欲修行。多諸留難。雖暫發起智慧光明。以業障故。尋復還沒。汝等從彼五百歲後。是諸業障爾乃消滅。
五百世盲眼後,雖然不再受五根殘缺之報,但是還得五百世出生於末法時代,而且都出生在偏遠地區的貧困家,還要常常受人誹謗。即使有幸能聽到幾句法語,也會很快就忘記了;就算想要用心學習,也會遇到很多的學習障礙;就算能在萬難中排除學習障礙,有些許的領會,也會在業障重下,智慧光很快又會穩沒。「誹謗罪」就這樣慢慢的消業,直至五百世才消除這樣的學習困境,而後才能再依於過去的出家因緣,得以生於正法時代,聽聞.信受佛法。
於後得生阿彌陀佛極樂世界。是時彼佛當為汝等授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。
「謗法罪業」尚未受畢前,或未懺悔清淨前,會障礙往生阿彌陀佛極樂世界,就如《觀無量壽經》中,作五逆十惡的眾生,若能一心念佛,尚能有往生極樂世界的因緣,若再加上存有「誹謗正法」,就成立了《無量壽經》所說「唯除五逆,誹謗正法。」無法往生極樂世界。
爾時諸菩薩等。聞佛所說舉身毛豎。深生憂悔便自抆淚。前白佛言。世尊。我今發露悔其過咎。我等常於菩薩乘人。輕慢嫉恚及餘業障。今於佛前如罪懺悔。
六十位菩薩聽了世尊的教誨後,懺悔過去的無知,一心懺悔「誹謗與謗法罪」。
懺悔到對自身所作的罪業恐懼到全身毛孔豎起來,哀傷得滿臉淚水向世尊懺悔過去以輕慢心、嫉忌心、瞋恨心毀謗菩薩說法 (經文)我等今日於世尊前發弘誓願。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於菩薩乘人。見有違犯舉露其過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《發起菩薩殊勝志樂經》為我們開示要如何來懺悔「謗法罪」:
第一條:我從今以後,遇到弘傳佛法的修行人,不論是出家眾或在家眾,就算看到他們言行有不如法的地方,乃至於有犯戒的情形,我不會再有嫉妒心,更不會去舉發他們所犯的過錯,否則就是欺騙世尊如來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於菩薩乘人。戲弄譏嫌恐懼輕賤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二條:從今以後,遇到弘傳佛法的修行人,不論是出家眾或在家眾,不論如何都不再懷有恥笑或輕視的心態,乃至於故意說出他們的缺點,否則就是欺騙世尊如來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見在家出家菩薩乘人。以五欲樂遊戲歡娛。見受用時。終不於彼伺求其過。常生信敬起教師想。若不爾者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三條:若是見到在弘揚「菩薩乘」的「出家眾」或「在家眾」在受用世間五欲,乃至於迷於歡樂遊戲,不但不會只看缺點,也不會說他們任何的過失,並且從今而後,把他們當成老師,以恭敬心聆聽他們所說的法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於菩薩乘人。慳親友家及諸利養。惱彼身心令其逼迫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四條:若是見到自己的親戚或朋友,親近供養這些弘法的出家眾或在家眾,當以隨喜的心讚嘆,不再有嫉妒心與毀謗心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於菩薩乘人。以一麤言令其不悅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五條:從今而後對弘揚佛法的菩薩,不再造不善口業,不再說出對他們不尊敬的話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於菩薩乘人。晝夜六時不勤禮事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六條:從今而後對弘傳佛法的菩薩,不只懺悔過去的嫉妒心,更要以真誠心來恭敬與頂禮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為欲護持此弘誓故不惜身命。若不爾者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七條:從今而後,當以身命來護持所發的一切誓願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於聲聞及辟支佛。以輕慢心。謂於彼等不勝於我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八條:對於尚未發大心的聲聞乘與緣覺乘,不再存有一絲絲的輕慢心態,而且會至心恭敬供養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不善能摧伏其身。生下劣想。如旃陀羅及於狗犬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九條:從今而後當破除過去的嫉妒心與貢高我慢心,從此謙卑學習,把自己安立在旃陀羅(印度四種階級中,最為低下的社會階級。)這種低微的身份,不再有貢高心態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自讚歎於他毀呰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十條:從今而後,不再有「自讚毀他」的過失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不怖畏鬥諍之處。去百由旬如疾風吹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十一條:從今而後,要讓心地清淨如法,遇到有名聞利養上的爭議,或是非煩惱的地方,心中要生起危害想,儘快遠離是非之地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若於持戒多聞頭陀。少欲知足一切功德。身自炫曜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十二條:從今而後,自身若是能夠持戒清淨,也能廣學一切法,更能少欲知足,也能安於苦行,並且不再執著功德,也不會再以少為足,有所炫耀的我慢心。
世尊。我從今日至未來際。所修善本不自矜伐。所行罪業慚愧發露。若不爾者。我等則為欺誑如來。
 第十三條:從今而後,所修的一切善行,不再有所誇耀;對一切過失,都會生起慚愧心,發露懺悔。
爾時世尊讚諸菩薩。善哉善哉。善男子。善說如是覺悟之法。善發如是廣大誓願。能以如是決定之心。安住其中。一切業障皆悉消滅。無量善根亦當增長。----
 世尊讚嘆六十位菩薩能夠覺悟過去的錯誤的心行,又能發起大願力來消除業障,發起精進心;也授記說「若能夠有這樣的決定心」,必定能夠消除業障,也會增長無量善根。換話說,我們末後眾生若能依於六十位菩薩所發的十三條願心,就必定淨化業障,增長無量善根。
爾時彌勒菩薩。復白佛言。世尊。若有菩薩。於後末世五百歲中法欲滅時。成就幾法。安隱無惱而得解脫。佛告彌勒菩薩言。彌勒。若有菩薩於後末世五百歲中法欲滅時。當成就四法。安隱無惱而得解脫。
彌勒菩薩為我們末法眾生請示說:「末法時,要成就幾種法,才能安穩的走向解脫煩惱?」世尊告訴彌陀菩薩說:「末法眾生必須成就四法,能夠走向解脫煩惱。」
何等為四。所謂於諸眾生不求其過。見諸菩薩有所違犯終不舉露。於諸親友及施主家。不生執著。永斷一切麤獷之言。彌勒。是為菩薩於後末世五百歲中法欲滅時。成就四法。安隱無惱而得解脫。
一.於諸眾生不求其過。(不只是對說法菩薩不在意他有什麼過失,也延伸到對一切眾生也不求其過。)
二.見諸菩薩有所違犯終不舉露。
三.於諸親友及施主家。不生執著。
四.永斷一切麤獷之言。
----。彌勒。復有菩薩於後末世五百歲中法欲滅時。當成就四法。安隱無惱而得解脫。何等為四。所謂不應親近懈怠之人。捨離一切憒鬧之眾。獨處閑靜常勤精進。以善方便調伏其身。彌勒。是為菩薩於後末世五百歲中法欲滅時。成就四法。安隱無惱而得解脫。
末法眾生,要能解脫煩惱,除了在待人處事上要具備應有的修養德性,避免再造下業障外,更要懂得「自處之道」,才能走向煩惱解脫,其法有四:
一.不應親近懈怠之人。
二.捨離一切憒鬧之眾。
三.獨處閑靜常勤精進。
四.以善方便調伏其身。(調身在於少欲知足,令心不再對外追逐攀緣,令心安於寂靜。)
《發起菩薩殊勝志樂經》首先是讓我們了解末法眾生的業障有那些情形。其次是開示我們如何來發心懺悔業障,排除修行的障礙。接著再說明要如何才能「安隱無惱而得解脫」,亦即要如何具備解脫煩惱應有的條件。具備了應有的條件後,才能「欲自無惱而解脫」,走向修習般若波羅蜜與廣行菩薩道。
唐岐讀後札記:
「殺生」業,有重罪與輕罪,就「誹謗罪」也應該有輕有重的差別。《妙法蓮華經常不輕菩薩品》說:「以瞋恚意輕賤我故,二百億劫常不值佛、不聞法、不見僧,千劫於阿鼻地獄受大苦惱。」有人以瞋恚心打罵常不輕菩薩,所受的大苦,比之於《發起菩薩殊勝志樂經》所述的業報還要重。
澄觀大師在《華嚴經隨疏演義鈔》說:「又大般若()中。廣說謗法之罪。謂此方墮阿鼻地獄。此劫壞罪猶未畢。移置他方阿鼻地獄中。他壞罪亦未盡。復移他方。如是巡歷十方。各經劫盡。還生此土阿鼻獄中。千佛出世救之猶難。若欲說其所受之身。聞者當吐血而死。故善現請說所受之身。佛竟不說。」這是嚴重的謗法罪,所受的苦是「十方阿鼻地獄」,比之於「五逆十惡」之罪還要重,重到「千佛出世,救之猶難。在《放光般若經》中,舍利弗問世尊說:「世尊!是謗法之人在所生處,受其身形寧可說不?」佛言:「置是謗法之人所生受形。何以故?是人儻聞,其身熱血從口中出,其人愁憂,或病或死或痿黃熟,受是苦痛糜死之罪。」若要詳細說出謗法重罪所受罪業情形,聽的人有可能因此恐懼到吐血,或憂愁到生病,所以世尊不加詳細的說。
《大方廣總持經》說:「佛言:彌勒!如汝所說,我從成道乃至涅槃,於其中間所言所說,皆悉真實,無有虛妄。若有愚人不解如來方便所說,而作是言:是法如是,是法不如是。誹謗正法及佛菩薩,我說是輩趣向地獄。」《大方廣總持經》所說的「謗法罪」情形,常在現今佛法討論時出現。我們眾生無法究竟了解佛陀所說的方便法,常常在聽到殊勝法門後,就執著所聽的法門是唯一究竟,比如聽到「空諦」時,就執空為究竟。在「我慢、我痴」下,會執取「是法如是,是法不如是。」認為我所說的法,才是究竟法,他所說的法是不究竟的。就在執取「是法如是」時,就不知不覺的落在「自讚貶他」,造成「謗法罪」了。
佛陀說法有「四悉壇」:世界悉壇、各各為人悉壇、對治悉壇、第一義悉壇。佛陀不是對任何人都講「第一義」的法義,有時會先教他「做人的道理」,遇到慳吝習性重的眾生,會先對他說「布施」的殊勝。佛陀善觀察眾生以何法能得度而說何法。我們凡夫,會在「我執」下,總是執著所見,有的執著「禪定」殊勝,有的執著「第一義諦」殊勝,以致常妄下論斷而批評;如果因此造成「聽法的人」對佛法生起迷惑,或者覺得佛法太高深而失去興趣,就有可能因此障礙了別人的慧命而造下謗法業了。

不論「謗法罪」是輕是重,都不免是障礙往生極樂世界的因子,所以都應該致心懺除。想想自己過去所談的佛法,在「我慢、我痴」之下,自然不免造下無數的「謗法罪」,我當在佛前深深懺悔,往後言行當更加謹言慎行才是。

2016年1月19日 星期二

偉哉 法顯

文:唐岐
中國最早西行求法的是朱士行,朱士行所以西行的的決心,也是感到佛法義理不周全,才發起西行求法。只是朱士行並未到達天竺(印度),只到于闐國。朱士行在于闐國派弟子送回國的梵本,對後來的佛法弘揚有著莫大的動力。朱士行之後,欣起了其它有志之士,不斷的踏上了西行求法的風潮。
第一個到天竺取經成功的則是法顯。後來的玄奘法師與義淨法師,所以有著西行求法的決心,也是獲得法顯的成功所鼓舞。就如記載中,玄奘法師曾說「昔法顯、智嚴亦一時之士,皆能求法導利群生,豈能高蹟無追,清風絕後?大丈夫自當繼之。」玄奘法師西行取經,比法顯晚了二百三十年。
法顯,俗姓龔,山西臨汾人,生於大約公元340年左右的東晉年代,那時候政局非常混亂。兄弟四人,其中三位兄長都是童年喪亡,其父害怕法顯也會童年喪命,在法顯三歲時就將其送至寺院度為沙彌。後來,法顯常被接回家;法顯每回到家住就會病得很嚴重;但是只要送回寺院,過幾天後,病就會痊癒。而後法顯便不再回家而長住寺院;其母親為了見法顯,常常住在寺外小屋。法顯十歲時,其父親病逝。法顯的叔父以其母需要照顧,逼迫法顯還俗,法顯不從。法顯對其叔父說:「我本來就不是因為有父而出家,只是想遠離塵俗煩惱才出家。」叔父在法顯出家的堅定意志下,就打消逼法顯還俗的念頭。法顯照顧他的母親直至往生,待料理完後事後,便又回到寺院。
二十歲受具足戒。道心堅毅的法顯,常常感嘆當時經律的欠缺不整,在國都長安深入經律十多年後,為了尋求完整的戒本,終於發下到西域取經的決心,法顯最大的西行目的,即是要完成中國戒本的完整。
東晉隆安三年(公元399),夥同道友慧景、慧應、慧嵬、道整,由長安啟程去西域。出發時,法顯已六十歲了,這樣的年紀與體能,能夠面對險惡的西行環境,不得不令人生起敬仰。
一行人由長安出發,經蘭州到張掖(甘肅的甘州),當時的張掖王,正好作施主,出資結夏安居,一行人在這兒留了一個月。此時,西行又加入了寶雲、智嚴、慧簡、僧紹、僧景。一行十人從敦煌出發,經過十七天渡過流沙,抵達鄯善國(新疆若羌)。當時要越過流沙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;一眼望去,盡是沙漠,無飛鳥走獸,很難辦明方向,只能由看太陽方向與死人的骨骸來認定去路。若是不幸遇上了沙漠風暴,都將無一幸免於難。
法顯一行人從鄯善國向西北行,約半月後,抵達烏夷國,在烏夷國得不到旅程的供養,此時的慧簡、智嚴、慧嵬三人,起程往高興昌求援助,從此不知所終。《高僧傳記》中,記載著慧嵬,於晉隆安三年,與法顯俱遊西域,不知所終。
法顯一行七人得到援助後,約在隆安五年(401)初,橫越西南沙莫抵達于闐國(今新疆和田)。于闐國是大乘佛法的國度,法顯一行人受到國王的歡迎與接待,並參與當時所舉辦的行像法會,這時西行又加入了慧達。於此時也遇上了高僧罽賓,當中的僧紹就決定跟隨罽賓高僧學法去,不去天竺了。
要進入北天竺,就必須越過葱嶺,並攀過雪山。葱嶺山上積雪常年不化,過去曾有人鑿石通路,修鑿了七百多階梯道與吊橋,多少帶來了便利,遇有大河與懸涯,就得抓繩索橫空而過。後來的法勇法師,結合僧猛、曇朗等共二十五人,一起西行取經,到了葱嶺時,在攀過大雪山後,其中十二人不幸羅難;回來時,則只剩五人。文中記述著葱嶺的棧路險惡「兩山之間,繩索為橋,人渡過去後,才舉起煙,讓對面的人知道已過去,若沒舉煙,就知道被突來的強烈暴風吹落到深淵的江流,如此三天才能走過葱嶺。接著要攀登大雪山,雪山險峻,處處懸涯斷壁,無立足之處,但絕壁中有前人鑽下的岩洞,人人各拿四枝杙木,將杙木插入岩洞當成梯階,先拔下杙,手攀上杙,展轉相杙,如此經過三天才通過大雪山。
一行七人渡過了雪山,到達北天竺烏萇國,烏萇國乃是小乘國。此時慧景、慧達、道整三人到那竭國參學,其它四人參與結夏安居,結夏圓滿後,再週遊三小國,抵達弗樓沙國。慧應就在長期水土不合下,死於弗樓沙國的佛缽寺。此時的寶雲、僧景,認為已供養了佛缽,達成西行朝聖的願望,也想把所見、所聞,以及獲得的梵文經典帶回國,於是決定回國。而在那竭國參學的慧景、慧達、道整三人中,慧景不幸得了大病,道整留下來照顧,慧達一人折回弗樓沙國後,也生起回國的念頭。除了慧景、道整二人尚在那竭國,繼續踏上西行路的,就只剩老法顯一人了。法顯取經回國後,寶雲也將其所學,參與譯經的工作,寶雲精通西域語與梵語,是一位譯經不可多得的人才。
法顯一人供養了佛的頂骨與佛牙後,就轉往那竭國禮拜佛影窟,並會合道整與慧景。一行三人在慧景病癒後,繼續攀登小雪山向西行,病後體弱的慧景,在小雪山中,遇上了嚴寒的暴風雪,不幸口吐白沫死亡。法顯扶屍哀痛,記述著當時的慧景說:「我已無法活下去了,你們要趕快繼續前行,不然會一起凍死在這兒。」說完就斷氣了,二人只得含淚悲慟的越過雪山。
法顯越過雪山來到羅夷國,並參加當時的結夏安居,結夏期滿再經過二個小國來到印度的舍衛城。舍衛城的祇洹精舍是世尊說法的中心,法顯道整頂禮了世尊說法的聖地後,回想十一個西行同伴中,歷盡艱險與奮鬥,有的滯留,有的提前歸國,有的不幸死於路途中,而不能親詣泯懷世尊的說法地,忍不住痛哭悲泣。
法顯隨後來到世尊的出生地迦毘羅衛城,此時的迦毘羅衛城已經只剩幾位僧人與數十民眾住家了,已相當荒涼。而後前往世尊的涅槃地拘夷那嵑城,那兒尚有數處佛塔與寺院。不過歷經二百多年後,玄奘來瞻禮時,就已全數荒廢了。法顯再經過毘舍離國來到阿育王統治全印度的地方巴連弗邑,瞻禮有名的耆闍崛山與竹林精舍,以及參觀了世尊最初說法地鹿野苑。法顯在巴連弗邑獲得了珍貴的摩訶僧祇眾律、蕯婆多眾律與眾多經論,包括了方等般涅槃經。
法顯與道整就在巴連弗邑居留三年,學習梵文與梵語,並參與他們的完整修行次第。法顯來到這兒才真正的滿了他求律的願望。道整接受完備的教法三年後,被這兒的長老尊者威儀所攝服,這些長老高僧全身散發著証德與証量。道整大受感動,生起了一生追隨長住,不想再回國了。但是法顯堅持要把這些經律論流通到漢土,加上自己的色身已逐漸的老邁,不得不起程回國,法顯就這樣獨自整裝,踏上多災多難的回國旅程。
法顯沿著恆河往下走,來到多摩梨帝國,一面朝聖,一面繼續從事搜集經論與寫經,並學習佛像之畫像。公元四九年,那時遇上了商船,法顯就由印度現今的加爾各答乘船到師子國(斯里蘭卡)。斯里蘭卡是南傳的興盛之地,也具備南傳完整的律藏,法顯在斯里蘭卡住了兩年,並獲得了彌沙塞部的律藏本與長阿含、雜阿含,以及雜藏梵本各一部,這些經書都是漢地所沒有的。在斯里蘭卡目賭了五千僧眾的大道場「無畏山佛殿」,也禮拜了二丈多的青玉佛,在旁的一位商人供養了漢土白絹扇,法顯賭物思鄉,想起客死他鄉的法友,於今獨剩他一人,不禁悲從中來。
公元四一一年秋冬之際,法顯終于搭上一條從羅馬返回中國的大商船。船上載滿二百多人。不幸的是,出航僅兩天,便遇上了暴風雨。船上的人都把不重要的東西都丟到大海中,法顯也把不重要的東西全丟到大海,只留經書與佛像,並默念著觀世音聖號,一心護持這些法寶回漢土。如此經過十三天,暴風雨終於平息,商船則漂流到無名小島,船隻在小島上修復後,再繼續起程,歷經九十天才到達耶婆提國(印度尼西亞的爪哇),這兒都是婆羅門教,幾乎無佛法,也在這兒住了近半年時間等待回國時機。
公元413年四月中,又搭乘了貿昜船前往廣州。船中二百人囤積了五十天食物,在海中航行一個多月後,又遇上暴風雨,船上的婆羅門教者,把遇上風暴的原因,歸咎於法顯。要把法顯丟下海,經過謢持法顯的施主極力斡旋,以不惜生命的態度來維護法顯,婆羅門教的教徒這才軟化態度,這時船上的食物已用盡,也迷失了方向,商船改變方向又航行了十二天,終於到達了青州長廣郡牢山(山東青島嶗山)。法顯再度踏上故國鄉土時,已高齡七十五了。

普化禪師


普化禪師姓氏不詳,也不知是出生於何地何時。《盤山志》記載普化禪師在北方參訪時,悟道於寶積禪師寶積禪師乃正是禪宗南宗馬祖道一禪師的法嗣;普化禪師悟道後,得到寶積禪師的認可,直到寶積禪師圓寂,普化禪師才在東五台的盤山一帶行化。
普化禪師晚間常宿在荒塚,白天常常穿梭於大街小巷,言行怪異;有時歌舞,有時悲號,時有驚世駭俗的言行。度化他人,外表看起來像瘋瘋癲癲,若仔細觀察,言中深藏禪機,含有著隨機運用,隨緣化度。當時的人,總是摸不清他是凡是聖?在街上見人就振鈴一聲,或撫其背,有回頭者,不論富貴貧賤、男女老幼,一律平等的說「乞我一錢」,含攝著平等慈悲,普化度生的意義。
在《臨濟錄》記載,當時臨濟禪師帶著他的老師黃檗禪師的手信,到偽山禪師那兒參訪,當時仰山禪師正好在當知客師,仰山禪師招待了臨濟禪師,經過一陣寒喧後。
偽山禪師問說「黃檗師兄那兒的僧眾有多少?」
臨濟禪師回答說「七百人」
臨濟禪師問偽山禪師說「大和尚這兒有多僧眾?」
偽山禪師回答說「一千五百人」。
臨濟禪師說「人數很多」
偽山禪師說「黃檗師兄那兒的僧眾也不少」
臨濟禪師辭別偽山禪師
仰山禪師送到山門說「你以後若往北方行化,那兒會有一處行化的好地方。」
臨濟禪師說「是什麼好地方呢?」
仰山禪師說「你去就會知道,會有一個人輔佐你弘法。只是這個人有頭無尾,有始無終。」
臨濟禪師後來行化到河北省真定縣鎮州,普化禪師已經在那兒一段時間了。臨濟禪師就在大城東南的一個小寺院當住持,寺院名為「臨濟院」。那時普化禪師常常在街頭振鈴唱道:「明頭來,明頭打;暗頭來,暗頭打;四面八方來,旋風打;虛空來,連架打。」意謂說「清明的念頭出現時,就只是清明覺照,不作二念,不留痕跡;覺察到昏沉時,就明覺昏沉」。「連架」是古時候打稻殼脫粒的工具,意謂發現心念作意痕跡時,皆令其脫落,不住一切相。 
臨濟禪師聽到普化禪師的行跡後,就吩咐侍者去測試他。
侍者去了後,聽完仰山禪師唱完後,依照臨濟禪師的指示,一手就抓住他。並大聲的問說「心念都沒有痕跡時,你要怎麼樣?」
普化禪師輕輕的托開侍者的手說「明天鎮州大悲院那兒有齋席!」
侍者就把當時的情形說給臨濟禪師聽
臨濟禪師說「我很早就懷疑他不是一個平常僧」 
臨濟禪師知道普化禪師是一位得道高僧後,就想請他與克符和尚來幫忙弘揚他的宗門。《臨濟錄》上記載著臨濟禪師拜訪「普化與克符」二位禪師的情形:
師見普化。乃云「我在南方,馳書到溈山時,知你先在此住待我來。及我來,得汝佐贊。」(我在南方時,從仰山禪師處得知你已在這兒了,這些日子來,非常感謝得到你的許多幫助)我今欲建立黃檗宗旨。汝切須為我成褫。普化珍重下去。(我想建立黃檗的宗門,好讓後來的學人,能在佛法的修証上有個入處。普化接受了,並道一聲珍重後,就離去了)
克符後至。師亦如是道。符亦珍重下去。
三日後。普化禪師卻上前問訊云「和尚前日,道甚麼?」師拈棒便打下。
(
和尚前些日子說些什麼?臨濟禪師拿起棒子要打普化禪師普化禪師跑,臨濟追打出去。)又三日。克符亦上問訊。乃問「和尚前日打普化。作甚麼。」師亦拈棒打下。
輔佐是放下身段,故意與臨濟禪師一唱一和,引導僧眾在禪法的修証上有個入處,猶似觀音與勢至菩薩,入已成佛,現菩薩身來輔佐阿彌陀佛弘揚佛法。
取二則有關普化禪師的公案。
(
)《臨濟錄》:師一日同普化赴施主家齋次
師問:「毛吞巨海,芥納須彌,是神通妙用?本體如然?」普化踏倒飯床。
(
毛髮吞下大海,芥子容下大虛空,這是心的神通妙呢?還是本體就有的功能?普化禪師就一腳踢倒了餐桌。)師云:太粗生。
普化云:這裏是什所在?說粗說細。
(
這裡是什麼地方,說什麼粗魯不粗魯?)師來日又同普化赴齋
問:今日供養何似昨日?(今天的供養與昨日比較起來怎樣呢?)普化依前踏倒飯床。
師云:得即得,太粗生。(你雖然由此顯示大道,只是行為太過粗魯)普化云:瞎漢,佛法說什麼粗細?師乃吐舌。
(
不論何處,寺院中抑或市集上,皆是平等不二,道跡泯絕,豈是有粗與細?臨濟禪師以吐舌來認可所說。)
()《臨濟錄》師一日與河陽、木塔長老同在僧堂地爐內坐,因說普化每日在街市掣風掣顛,知他是凡是聖,言猶未了,普化入來,師便問:汝是凡是聖?
普化云:汝且道我是凡是聖?師便喝。
普化以手指云:河陽新婦子,木塔老婆禪,臨濟小廝兒,卻具一隻眼。
(
河陽像個新媳婦,困在規矩中,無所作為。木塔像個老婆禪,只會引經說明,臨濟這小子,倒是別有一隻法眼。)
普化禪師的風格上,對臨濟禪師並未大大的讚美。就禪的放曠無絆,任運消遙,在普化禪師的身上,可說發揮到極致。
就在咸通初年(西元860年),普化禪師克符禪師的大力輔佐下,臨濟的宗門獲得各方迴響。普化禪師認為輔佐的務已告一段落,打算要離開了。就向街人預示自己將要圓寂,到大街上向人乞一件好衣,很多人都要送他衣服,普化禪師都沒接受,振鈴而去。當臨濟禪師知道了普化禪師的本意後,就吩附人送他一副棺。普化禪師笑道著說:「臨濟這小伙子真多此一舉!」也欣欣然接受。
普化禪師托著棺到街上大聲說:「普化明日去東門死也!」次日街頭一堆人擁擠著跟著普化出城,到了城外,普化禪師卻說:「今日不適合送葬,明日再到南門過世。」次日,眾人又隨之至南門,普化禪師又說:「明日到西門過世才會吉祥。」然後又說明天到北門去比較好。就這樣的到了第四天,人們以為普化又在瘋瘋癲癲,就沒人跟了。普化禪師就一人到城外,振著鈴,躺進棺材內,請來路人幫封棺。眾多路人一看普化被封進棺木內,就到城內告訴街人,眾多街人擁擠來看熱鬧,有人怕他瘋癲而枉死在棺內,就打開棺木來看,結果一看,沒半個人影,普化全身脫去,不見屍首,了無痕跡。這時,空中響起振鈴的聲,聲音逐漸的越來越遠,直到無聲。也正應了仰山禪師所說的有頭無尾,有始無終。

《大乘大義章》色身延壽

白話:唐岐
遠問曰:經云,知四神足,多修習行,可得住壽一劫有餘。又,須菩提請世尊住壽恒沙劫。既有此法,即宜行之有人。請問:諸佛菩薩,竟有住壽者不?若果有者,為是法身,為是變化身乎?若是法身,法身則有無窮之壽,非凡壽所及,不須住壽。若是變化身,化身則滅時而應,時長則不宜短,時短則不宜長。以此住壽,將何為哉?
 慧遠法師問鳩摩羅什大師說:在《長阿含經遊行經》說:「佛告阿難,諸有修四神足多修習行,常念不忘,可以活一劫有餘。」佛要涅槃時,須菩提也請佛住壽恒沙劫。既然有住壽之法,應該有修行人依此修習而得住壽。請問:諸佛菩薩是不是真的有傳下「住壽的法門」?若是有,是屬於法身呢?還是屬於化身呢?若是法身,法身無形無相,本來就沒有住壽的問題。若是化身,則是依於感應而現,所現的壽命依於因緣有長有短,住壽意義何在呢?
又問:壽有自然之定限,壽之者輿化而往,自應無陳,時不可留,云何為住?若三相可得中停,則有為之相,暫與涅槃同像。不知胡音中竟住壽不?若以益算為住壽,則傳譯失旨。
慧遠法師又問說:在世間的壽命,有一定的局限;佛菩薩隨著眾生的不同需要化現化身,壽命也就沒有一定。當因緣盡了就會捨壽,怎麼會有長久住壽呢?
若站在證悟解脫相、離相、滅相三相的過程中來說,壽命若是可以停下來的話,這時的有為相就暫時與涅槃同,等同無生;然而証悟解脫相,心中已無執於相,已沒有「壽者相」的分別了,怎麼會有住壽呢?不知道梵語中有沒有「住壽」這個用詞?如果以增加壽命為住壽,在語意上就翻錯了。
又,得滅盡三味者,入斯定時,經劫不變,大火不能焚,大海不能溺。此即是三昧力,自在壽住。今所疑者,不知命根,為何所寄?為寄之於心,為寄之於形,為心形兩寄也?若寄之於心,則心相已滅,滅無所寄。若寄之於形,則形隨化往,時不可留。何以明之?《力士移山經》雲,非常之變,非十力所制。制非十力,則神足可知也。此問已備之於前章。若一理推釋,二亦俱解。
又如証得「滅盡定」的人,在入定時,他的色身可以暫時不變異,大火不能燒,大水不能淹的神通功效,可以隨自己的意願而住世。我所要問的是:壽命的命根,到底寄託在那裏呢?是寄託在心,還是寄託在色身中?還是同時寄託在心與色身?若寄託在心,入滅盡定時,心相已滅,就沒有可寄託的地方了。若寄託在色身,色身是無常變異,怎麼能夠不毀壞呢?就如《佛說力士移山經》說:無常的力量,連佛的十力尚且不能改變,何況是四神足所能改變?這個問題,前面已經提過,這裏的問題若是了解了,兩個問題就應該同時解疑了。
什答:若言住壽一劫有餘者,無有此說。傳之者妄。如《長阿含·大泥洹經》,阿難白佛,乘現證,從世尊聞,若善修習四如意,是人若欲壽一劫,若滅一劫,則成耶?《摩訶衍經》曰:若欲壽恒河沙劫者,此是假言,竟不說人名。用此法者,如賓頭盧頓羅墮阿羅漢,善修習如意故,壽命至今不盡。因現神足力,取栴檀鉢故,佛以此治之。唯聞此一人,行其法用,余者未聞。
鳩摩羅什大師答說:所說的「住壽一劫有餘」,沒有這樣說法,那是誤傳。在《長阿含大涅槃經》中,阿難問佛說:「若依持所証的功德力,或從佛處聽聞後,又成就四神足修習,這個人若想要壽一劫,如滅一劫那樣,可以辦到嗎?《摩訶衍經》則說:「若欲壽恒沙劫者」這樣的話,只是假設上說,經中也沒有提到人名與實例。只有提到賓頭盧阿羅漢,已成就四神足的修習,由於妄用神通力,從大象的象牙上取下「梅檀鉢」,被佛呵責妄用神通而受到處罰。賓頭盧阿羅漢本來被佛陀罰到須彌山西方的西牛貨洲教化眾生,後經僧眾的請求,改罰為「為度化眾生,不得入涅槃」,也沒有說住壽多久。在經典中,也只看到賓頭盧阿羅漢這個事例而已,其它的,我就沒聽過了。
又,諸阿羅漢,觀身如病如癰,如惡怨賊。如退法羅漢,多有自害,況當故欲久壽也。以體無我心故,深拔貪著根本故,以涅槃寂滅安穩之利,以不樂久住。雖住先世因緣,身盡則止。  
再說聖者不會戀執色身,比如阿羅漢會以「不淨觀」來看待色身,看色身如病如膿癱,也如同惡怨賊這般的厭惡,甚至於在佛陀時代,也有正見不堅固的「退法羅漢」,因為過度於厭惡色身而生起自殺,又怎麼會想要令色身長壽呢?阿羅漢已悟「無我智」,已經能夠捨棄對色身的貪愛心,只有一心追求涅槃寂靜的安穩大樂,不會有想要久住世間的問題。阿羅漢也明白現今的業報身,是過去的業力帶來的,必須去承受,所以會直到業報身緣盡時,才會棄下業報色而証入解脫,永息輪迴。
又,法身、變化身,經無定辨其異相處,此義先已說。聲聞人中說,變化之身,無心意識寒熱等慧,性是無記,正可眼見,為事故現,事證則滅。如是之身,無有根本,則無久壽之為義。法身二種:一者,三十七品等諸賢聖法;二者,三藏經等。此皆非身非命,亦不得有久壽之為義。當是先世行業所得之身,為大因緣故,欲久住者,便得隨意。摩訶衍中法身相,先已具說其因緣
法身與化身方面,在經典中並沒有明述兩者之間的差別,這點在前面已說明。若依「聲聞乘」所証的化身,當中沒有含攝「心、意、識、寒熱」等等智慧,所化的身是屬於「無記性」,人們雖然可以看見他,但是無法與他互相互動;所顯現的因緣結束後,就消失了。這樣的化身,沒有命根,當然不會有久壽不久壽的問題。
至於佛菩薩法身則有兩種:
一者,指証三十七品諸賢聖法所証的化身。
二者,是戒定慧相當圓滿所証的化身。這兩者法身,在隨緣示現時,非身非命,也沒有久壽久不壽的問題。這類聖者所現的業報身,所以會久住,必定有著度化眾生的大因緣使命,才會隨順因緣而住壽。
今者略說,菩薩法身有二種:一者,十住菩薩得首楞嚴三昧,令菩薩結使微薄,是人神力自在,與佛相似,名為法身。於十方現化度人之身,名為變化身。隨見變化身者,推求根本者,以為法身。是故凡小者,名為變化身,如此之人,神力無礙,何須善修四如意足也?
現在簡單略述兩種菩薩法身:一者,是十地菩薩已証得「首楞嚴三昧」者,習氣結使已經非常微薄,這類菩薩的神通力已達到自在無礙,與佛相似的法身,能化現十方世界,廣度無量眾生。這種大菩薩的化身神通力能令眾生見到,也能與他們實際互動,這類化身是依於法身而現。法身廣大無邊,若隨意縮小到凡夫能見到的法相,就稱為化身。這樣無礙的神通力,那裡還需要再修習四如意足呢?
二者,得無生忍已,捨結果身,得菩薩清淨業行之身,而此身自於分憶,能為自在,於其分外,不能自在無礙。是菩薩若欲善修習如意,亦可有恆沙劫壽耳。如人有力,不假大用,若無力者,乃有所假,初入法身菩薩亦如是。神通之力,未成就故,若修如意者,便得隨意所作。
二者,已証得無生法忍的菩薩,也已經把具有三毒染污的業報身轉為清淨業行的色身,能夠隨意的「由心轉物」,也能依於憶想分別而神通自在,但是若離開了憶想,就尚不能自在無礙。這類菩薩若想要深入修習四如意足,也可以有恆沙劫壽,猶如有力的人,不必再依持工具,就能拿起重物,無力的人,就必須借用車子來推動。剛証得法身菩薩也是這樣,神通自在力還未完全具足前,若修習四如意足,便可以令神通力自在無礙。
又,修〈如意章〉中言,若人欲劫壽者,便得如意,不言住壽也。如阿毗曇中說,有阿羅漢,以施得大輻德願力,轉求增壽,便得如願。所以者何?是人於諸禪定,得自在力,願智、無諍三昧、頂禪等,皆悉通達,以先世因緣壽將盡,為利益眾生故,餘福因緣,轉求長壽,便得如願。如檀越欲施比丘多種食之物,而是比丘有遊行因緣,不須此物,善喻檀越言:汝以好心見施,可令此食為衣物。而得如願。
又如《如意章》中說:「若人要劫壽,就能夠如意。」但是沒有說是「住壽」。在《阿毗曇》中有說阿羅漢依於佈施得到大福德,若是把福德用來發願增加壽命,也能如願增壽,為什麼呢?就如《大智度論》說:「不壞法阿羅漢,於一切深禪定得自在,能起頂禪;得是頂禪,能轉壽為富,轉富為壽。」這類阿羅漢也能隨願知道三世事,或隨願使他人生不起諍辯心,比如施主要布施給比丘多種食物,但是比丘必須遊行四方,不方便攜帶這麼多食物,也能善用語言讓施主樂於把食物轉換成衣物或其它東西,都能如願。
又,善修如意者,亦如是。雖不先世福德求壽,以得無漏法故,專修有漏甚深善根,修有漏甚深善根力故,便得增壽果報。無漏雖無果報,能令有漏清淨,小而獲大果。又,滅盡三昧力因緣故,令余行增壽。若入滅盡三味時,過於生理,身則毀壞,無複身因,起定即無。若入餘定,則無此事。
善修四神足的神通力也是這樣,雖然不是以過去世的福德來轉求長壽,但是得以依無漏法功德來修習有漏法善根,令有漏功德轉為廣大深厚,便能如願增壽。無漏法雖然沒有有漏果報,但是能令有漏法清淨,才會有小功德得到大果報的力量。
又如「滅盡定」也有因緣令業報身增壽;但是入「滅盡定」時,由於「受想」的心識已滅,所以入定的時間太久的話,色身的命根會毀壞,會造成出定後,就會死亡。若是進入其它禪定,就不會有這樣的情形。
如一比丘欲人滅盡三昧,作起心因緣,願打撻椎時,當從定起。有賊來破壞僧坊,十二年中,無楗槌音,此比丘猶在定中。後檀越還修立僧坊,打楗褪,比丘便覺時,即死也。
比如過去有一位比丘,想要進入「滅盡定」,自己作意「寺內打楗槌」時,就是出定的因緣。不幸的是,在入定之後,僧寺竟遭人破壞,導致十二年中,寺院沒有打楗槌的聲音,使得這位比丘沒有出定的因緣,一直在定中;直至施主集資修復了僧寺,才恢復打楗槌;這位比丘聽到楗槌,便出定了,只是十二年的時間太長了,命根已無法繼續活動,所以一出定,就死亡了。 

2016年1月18日 星期一

《修心訣》 淺解


修心訣 (普照禪師)淺註:唐岐 
三界熱惱‧猶如火宅‧其忍淹留‧甘受長苦;欲免輪迴‧莫若求佛。若欲求佛‧佛即是心‧心何遠覓。不離身中‧色身是假‧有生有滅。真心如空‧不斷不變。故云‧百骸潰散‧歸火歸風‧一物長靈‧蓋天蓋地。
三界充滿著煩惱,猶如火宅,大家應該發起出離輪迴的決心,不應該再忍受這種漫無止境的輪迴大苦。眾生若要脫離輪迴大苦,沒有比成佛更為究竟與殊勝了。
佛由心造,所以成佛即是成就此心的清淨圓滿。能成佛的心,不用向外求,它一直都沒有離開我們的身上。雖然我們這付色身會生病、老化,會毀壞而入滅,但是真心卻是不生不滅,猶如虛空性,任雲霧生起、消失,虛空始終不生不滅。因此說,四大雖然會敗壞、分散,但是當中有一個永不敗壞的靈知,超脫天地。天地有敗壞的一天,此靈知則是不生不滅。 
嗟夫‧今之人迷來久矣‧不識自心是真佛‧不識自性是真法。欲求法而遠推諸聖‧欲求佛而不觀己心。若言心外有佛‧性外有法‧堅執此情‧欲求佛道者‧縱經塵劫‧燒身鍊臂‧敲骨出髓‧刺血寫經‧長坐不臥‧一食卯齋‧乃至轉讀一大藏教‧修種種苦行‧如蒸沙作飯‧只益自勞爾。 
現今的人們,無始以來漂流於輪迴大海,原因在於不能認明自心就是真佛,更是不能相信一切萬法生起都沒有跳脫自己心性功能。每次提到佛法可以讓人解脫輪迴,信心不足的眾生總是推說「那是聖者才能証到的事,我等凡夫那能有這樣的本事?」雖然一心響往解脫,卻是生不起信心,也不願反求當下具足成佛的心性。
欲求無上佛道者,要先有「即心即佛、是心是佛」的正知見。不能有「心外有佛、性外有法」的偏見。如果執著心外有佛,心就一直往外追尋,那麼一生、十世、乃至累積無量劫的修行,燃指、敲髓供佛,剌血寫經,長坐不臥,日中一食,乃至讀誦三藏十二部經,修種種苦行,都猶如蒸沙作飯,了不可得。
但識自心‧恆沙法門‧無量妙義‧不求而得。故世尊云‧普觀一切眾生‧具有如來智慧德相。又云‧一切眾生‧種種幻化‧皆生如來圓覺妙心。是知離此心外‧無佛可成。過去諸如來‧只是明心底人。現在諸賢聖‧亦是修心底人。未來修學人‧當依如是法。願諸修道之人‧切莫外求‧心性無染‧本自圓成。但離妄緣‧即如如佛。 
只要能識得本心清淨無染,具足一切功德相,則無量法門,三藏十二部經的教義,都在當下。因此世尊說:「一切有情眾生心,本來就具足了如來智慧德相。」又說:「一切眾生雖然呈現生老病死,但是這些行相,無不是本具的圓覺妙心所呈現。」離開了此心,也就無所謂佛道可成。過去十方諸佛,都由明白此心本具一切智慧德相而成佛;現在所有法界聖賢也是依於此心性而邁向圓滿菩提;未來的菩提行者,也不離此心而成就佛道。有志於佛道的行者啊!切莫心外求佛,清淨妙覺,人人本具,只要息下妄想習性,與十方諸佛無別的佛性就會當下現前。
問‧若言佛性現在此身‧既在身中‧不離凡夫‧因何我今不見佛性‧更為消釋‧悉令開悟‧
問。若說凡夫色身內具足佛性,為何我看不見佛性?
答‧在汝身中‧汝自不見。汝於十二時中‧知飢知渴‧知寒知熱‧或瞋或喜‧竟是何物?且色身是地水火風‧四緣所集‧其質頑而無情‧豈能見聞覺知。能見聞覺知者‧必是汝佛性。故臨濟云‧四大不解說法聽法‧虛空不解說法聽法‧只汝目前歷歷孤明‧勿形段者‧始解說法聽法。所謂勿形段者‧是諸佛之法印‧亦是汝本來心也。則佛性現在汝身‧何假外求。汝若不信‧略舉古聖入道因緣‧令汝除疑‧汝須諦信:
佛性就在人人的色身中顯現,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。我們知道飢渴、知道冷、知道熱;生起了嗔念,或生起了喜念,這靈覺的作用是何物呢?不就是佛性的妙用嗎?再說,色身由地水風火四大組成,由物質所組成,那會有見聞覺知的作用呢?能聽聞的本能,並非單純的物質作用,是你的佛性所現。
臨濟祖師說:「離開了心性,色身四大並不會說法,也不會瞭解佛法妙義。就你當下歷歷在眼前的靈知覺性,它不是物質,才能具備了說法與聽法的功能。」所謂「勿形段」者,是心性不被四大所障礙,它是十方諸佛的法印,也是我們本具的清淨心。佛性就在色身內証得,切莫再心外求佛了。你若還無法當下自肯,我舉個古聖先賢悟道的因緣給你聽,讓你生起無疑的信心。
昔異見王‧問婆羅提尊者曰‧何者是佛‧
尊者曰‧見性是佛‧
王曰‧師見性否‧
尊者曰‧我見佛性‧
王曰‧性在何處‧
尊者曰‧性在作用‧
王曰‧是何作用‧我今不見‧
尊者曰‧今見作用‧王自不見‧
王曰‧於我有否‧
尊者曰‧王若作用‧無有不是‧王若不用‧體亦難見
王曰‧若當用時‧幾處出現‧
尊者曰‧若出現時‧當有其八‧
王曰‧其八出現‧當為我說‧
尊者曰‧在胎曰身‧處世曰人‧在眼曰見‧在耳曰聞‧在鼻辨香‧在舌談論‧在手執捉‧在足運奔。遍現俱該沙界‧收攝在一微塵‧識者知是佛性‧不識者喚作精魂‧王聞,心即開悟。
王說:那麼佛性在作用時,會由那幾處出現?
尊者說,大略而說有八處。入胎以後就隱在色身之中。待人處事中,就伴隨著人際關係中。在眼現於眼見功能。在耳現於聽覺功能。在鼻現於聞香功能。在舌現於談話功能。在手現於捉拿功能。在足現於奔走功能。一切作用的時候,隨緣無處不在;不作用的時候,則千聖難測。認明的人,能自肯當下是十方諸佛的心印;不識的人,就流轉為生滅意識心。
異見王聽了尊者的開示後,當下頓悟了佛性原來不在身外。
又僧問歸宗和尚‧如何是佛‧
宗云‧我今向汝道‧恐汝不信‧
僧云‧和尚誠言‧焉敢不信‧
師云‧即汝是‧
僧云‧如何保任‧
師云‧一翳在眼‧空花亂墜‧其僧言下有省。
再舉個禪宗古德的啟示
有一位僧人問歸宗和尚說:什麼是佛?
歸宗和尚說:我直接向你說,怕你不會相信。
僧人說:和尚是一位高僧,所說的話必無虛言,我那會不相信呢?
歸宗和尚說:你現與我說話的就是。
僧人有所明白後,又接著問說: 要怎麼讓它保持這樣的清淨明覺,不受習性的干擾 ?
歸宗和尚說:眼中有病,所見一切就隨眼病而有一切妄相。(空花本無,因翳才會妄見空花,只要契真如,何來空花。你就不要再生保任不保任的妄見,只管在六根對六塵中,直契萬法不離心性,全體皆真。)
這位僧人因此有所省悟。
上來所舉古聖人入道因緣‧明白簡易‧不妨省力。因此公案‧若有信解處‧即與古聖把手共行‧
上面所舉例古德先賢的入道因為,簡單又容易明了,可省下在浩罕如海的佛法中尋尋覓覓的時間。若能由此公案而有所信入,並且能依此熏習,令悟見堅固,就能與古聖先賢把臂共行菩提路。
問‧汝言見性‧若真見性即是聖人,應現神通變化‧與人有殊‧何故今時修心之輩‧無有一人‧發現神通變化耶‧
問。一個明心見性的人,他已是聖者了,就應該有神通變化,應該有他心通或飛身於空中之類的神通,才能與凡夫有所區別。為何今人的修行人,說他已明心見性,怎麼都沒有看到顯現神通?
答‧汝不得輕發狂言‧不分邪正‧是為迷倒之人。今時學道之人‧口談真理‧心生退屈‧返墮無分之失者‧皆汝所疑。學道而不知先後‧說理而不分本末者‧是名邪見‧不名修學。非唯自誤‧兼亦誤他‧其可不慎歟。
答。誤以為明心見性就一定有神通變化,這是不明白佛法真諦的邪見。今日的修行人,談佛談道,說得頭頭是道,內心卻半點信心也沒有,認為那是古德境界,自己不可能証得,以致把佛法談成玄談,越談越偏離務實經驗,才會把明心見性與神通變化混為一談,就如你現在的疑惑。
學佛者如果不能如實的去修証,就不能明白修証次第的本末,以致盲瞎修鍊,墮入邪見,就像把明心見性與神通混為一談。不但害了自已走入歧途,也會貽誤他人的慧命,這樣的嚴重後果,不可不慎啊!
夫入道多門‧以要言之‧不出頓悟漸修兩門耳。雖曰頓悟頓修‧是最上根機得入也。若推過去‧已是多生依悟而修‧漸熏而來。至於今生聞即發悟‧一時頓畢。以實而論‧是亦先悟後修之機也。則即此頓漸兩門‧是千聖軌轍也。則從上諸聖‧莫不先悟後修‧因修乃證。所言神通變化‧依悟而修‧漸熏所現‧非謂悟時即發現也。
入道法門無量,總言之,不外「頓悟」與「漸修」二門。雖說頓悟頓修,但是這類的人,是屬於上上根機者。上上根機者,他們在過去生的學習中,已經早就頓悟了人人本具如來智慧德相,並且多生由悟而修,漸漸的消融了無明妄想,及至於今,方能一聞而頓悟頓盡。
就實際的修証過程而言,是先先悟真理,繼而淨化無明習性。依於頓漸兩門而行,是千聖以來不違的軌則。上從過去十方諸佛,沒有不先悟得即心即佛,續而淨化無明習性,証得如來大圓鏡智。上來所說的神通變化,是依悟而修後,在修的過程中所會顯現,並非皆由頓悟佛性的當下,立即發起神通妙用。
如經云‧理即頓悟‧乘悟併消‧事非頓除‧因次第盡。故圭峰深明先悟後修之義‧曰「識冰池而全水‧借陽氣以鎔消‧悟凡夫而即佛‧資法力以熏修‧冰消則水流潤‧方呈溉滌之功‧妄盡則心虛通‧應現通光之用。」是知事上神通變化‧非一日之能成‧乃漸熏而發現也。
如《楞嚴經》說:「理地乃頓悟,悟的當下,疑惑全消;習性上的事相消融,並非頓除,必須漸漸淨化。」圭峰禪師對悟後而修有著這樣的闡釋:「明白池中的冰雪,只要借助陽光照射,冰就會被消融成水。能悟得凡夫具足如來智慧德相,只要依法修習,能消除無明妄想習性,隨緣應現無量妙用。」由此可知,神通妙用一事,並非頓悟本心時,立即感得。 
況事上神通‧於達人分上‧猶為妖怪之事‧亦是聖末邊事‧雖或現之‧不可要用。今時迷癡輩‧妄謂一念悟時‧即隨現無量妙用神通變化。若作是解‧所謂不知先後‧亦不分本末也。既不知先後本末‧欲求佛道‧如將方木逗圓孔也‧豈非大錯。既不知方便‧故作懸崖之想‧自生退屈‧斷佛種性者‧不為不多矣。既自未明‧亦未信他。既有解悟處‧見無神通者‧乃生輕慢‧欺賢誑聖‧良可悲哉‧ 
何況神通一事,對一個通達佛法奧義的行者來說,如果任意顯神通,就與妖魔鬼怪沒有什麼差別了。神通也只是修証過程中所會有的末邊事;聖者就算有神通,也不會隨意讓人知道。
愚痴眾生才會有「一念悟時,即能顯現神通變化的邪見。」「法的修証」一定要明白「先後本末」次第。否則欲成無上道,猶如將四方木棍,想要插進圓孔中,必定白費力氣。如果不知道「先後本末」的次第,必然會在修習的過程中,遇到無法突破的瓶頸,會走到深不見底的懸崖,生起望洋興嘆而退失信心。過去不知有多少學佛者,在這個歧路上退失信心,斷送了成佛的善緣。
自己不能明白修証的次第本末,對善知識的話也會不相應,卻堅持自己的偏見,對沒有神通的明心見性者,生起輕慢心,對未顯神通的古德先賢生不起恭敬心,這是一件令人深深悲憫的事啊
問‧汝言頓悟漸修兩門‧千聖軌轍也‧悟既頓悟‧何假漸修‧修若漸修‧何言頓悟‧頓漸二義‧更為宣說‧令絕餘疑‧
上來說頓悟與漸修兩門,是古來千聖的軌轍;然而,既然已頓悟,不就是一切已成辦,怎麼還說要漸修?若說有漸修,又怎麼說是頓悟?希望頓漸二理,能更詳細的進一步說明。
答‧頓悟者‧凡夫迷時‧四大為身‧妄想為心。不知自性‧是真法身‧不知自己靈知‧是真佛也。心外覓佛‧波波浪走‧忽被善知識‧指爾入路‧一念迴光‧見自本性。而此性地‧原無煩惱‧無漏智性‧本自具足‧即與諸佛‧分毫不殊‧故云頓悟也。漸修者‧頓悟本性‧與佛無殊‧無始習氣‧難卒頓除‧故依悟而修‧漸熏功成‧長養聖胎‧久久成聖‧故云漸修也。比如孩子初生之日‧諸根具足‧與他無異‧然其力未充‧頗經歲月‧方始成人‧
答。愚痴的凡夫,迷執著四大為我,誤認妄想流轉不息的意識心為真心。不知自己的清淨本心是法身,不知當下空靈覺性是佛性,心外求佛,性外求法,以致輪迴至今無以出脫。有過去的福德因緣,今生才能幸運的逢遇善知識聽聞佛法,修習直頓的法門;在善知識的引導下,性光反照,悟見本具佛性,悟見法性光潔無垢,本自解脫,本無煩惱,具足與十方諸佛分毫無別的無漏智光,到此境地,說為「頓悟」。
所謂「漸修者」,雖然頓悟了本性與諸佛無異無別,然而無始以來的妄想習性,並不會因此而頓除;必須依悟而修,以「無漏智光」無間的熏習無明習性。熏習的過程,名為「長養聖胎」,亦名「漸修」。比如嬰兒初生之時,六根與大人無異,但是嬰兒尚未有大人力氣,必須經過歲月的成長方能具足大力,漸修也如是。漸修過程中,所悟的覺性,前後的本質,毫無差異,只是覺性之光,未能淨盡妄習,有所隱晦,尚未能立即達到理事無礙,事事無礙之大圓鏡智而已。
問‧作何方便‧一念迴機‧便悟自性。
問。用什麼善巧方便,才能在性光反照下,契入法性本地風光?
答‧只汝自心‧更作什麼方便。若作方便‧更求解會。比如有人‧不見自眼‧以謂無眼‧更欲求見。既是自眼‧如何更見?若知不失‧即為見眼‧更無求見之心‧豈有不見之想。自己靈知‧亦復如是。既是自心‧何更求會‧若欲求會‧便會不得‧但知不會‧是即見性‧
答。頓悟乃是當下直指會得,了無方便。若是尚有方便,就會落在意識上的名言尋思,不是頓悟。比如有人眼見四方,不會看到自己的眼睛。看不到自己的眼睛,就到處在找自己的眼睛,這是愚痴。既然眼睛是自己的,還需要去找嗎?猶如眾生本具如來智慧德相,卻在心外求佛。如果能夠確實的明白「雖然看不到自己的眼睛」,但是當下自肯眼睛本來具足,這種自肯本具眼睛之智慧,名為見眼。
本心具足的覺性,既然本然具足,那需要作方便才能領會?還需要作方便就不是頓悟,就尚落在心識分別中。若能當下會得法性本地風光,本來無失,本然具足,名為見性。
問‧上上之人‧聞即易會‧中下之人‧不無疑惑‧更說方便‧令迷者趣入‧
問。這種不作方便的明心見性,上上根器者,一聞就會得。中下根器者,難免還有所疑惑,希望能再由不同的角度來引導,令我等能趣入會得。
答‧道不屬知、不知。汝除卻將迷待悟之心‧聽我言說‧諸法如夢‧亦如幻化。故妄念本寂‧塵境本空。諸法皆空之處‧靈知不昧‧即此空寂靈知之心‧是汝本來面目‧亦是三世諸佛‧歷代祖師‧天下善知識‧密密相傳底法印也。若悟此心‧真所謂不踐階梯‧徑登佛地‧步步超三界‧歸家頓絕疑。便與人天為師‧悲智相資‧具足二利‧堪受人天供養‧日消萬兩黃金。汝若如是‧真大丈夫‧一生能事已畢矣‧
答。「道」不屬於「見聞覺知」,也不屬於「不知」,不要在於「知」或「不知」上理解。你先放下「將迷待悟」的心念,不要認為自己現今處在迷惘中,而生起求悟的心;先摒除求悟之心,仔細聽我說:諸法如夢如幻,不論是現象上,抑或是念頭起起落落,都是緣生緣滅;種種境相,本自空寂,猶如雲霧自起自滅,但是虛空本來不動。在緣生緣滅的境相中,靈知覺性不昧,猶如虛空不動。不昧故說「非空」;靈知覺性不屬覺知,故說「非有」。「非空非有」即是「非知非不知」。這個「非知非不知」的空寂靈知,即是你的本來面目,也是三世諸佛、歷代祖師、天下善知識所代代相傳的「無上密印」。悟得此本來面目,即是所謂不由階梯,直登佛地,一步超三界,歸家頓息疑慮。更能悲智雙運,於世間中自利利他,所以堪受人天供養,號為人天師;堪能日消萬金,而名大丈夫。人生最珍貴之事,莫過如此了。
問‧據吾分上‧何者是空寂靈知之心耶‧
問。就我現今的身心作用,空寂的覺性在那兒呢?
答‧汝今問我者‧是汝空寂靈知之心‧何不返照‧猶為外覓?我今據汝分上直指本心‧令汝便悟。汝須淨心‧聽我言說‧從朝至暮‧十二時中‧或見或聞‧或笑或語‧或瞋或喜‧或是或非‧種種施為運轉‧且道竟畢是誰?能伊麼運轉施為耶?若言色身運轉‧何故有人一念命終‧都未壞爛‧即眼不自見‧耳不能聞‧鼻不辨香‧舌不談論‧身不動搖‧手不執捉‧足不運奔耶‧是知能見聞動作‧必是汝本心‧不是汝色身也。況此色身‧四大性空‧如鏡中像‧亦如水月‧豈能了了常知‧明明不昧‧感而遂通‧恆沙妙用也。故云‧神通並妙用‧運水及搬柴‧
答:你現在問我的心,就是空寂靈知的所顯現,你要向內返照,才能契應自己的清淨本心,而不是向外找。我現在就依你的身心作用,直接指出你的本來面目,令你頓悟無疑。你要先放下求悟的知見,澄淨思慮,放空心思,一心聽我所說:我們從早到晚,一天二十四小時中,所見所聞,或開懷大笑,或與人話家常,或者受到毀謗、欺壓而生起瞋心,或者遇到喜事而心生歡喜,感受到這些種種喜怒哀樂時,是誰在覺受?是誰在主導這些喜怒哀樂?如果說「這是色身的自然反應現象」,為什麼有人命終了,色身尚是完整,有眼有鼻、有身有舌、有手有腳,但是眼不能見物,耳不能聽聲,鼻不能聞香,舌不能談論,身不能動搖,手不能拿東西,腳不能奔跑?也因此,我們可以肯定的知道,主導生理的作用現象,是我們的心,不是色身的生理作用。何況我們的色身,只是四大和合,是因緣所生,終歸緣生緣滅,猶如鏡中像,也如水中月,幻化無實,那能夠永恆靈知?那能夠明覺不昧?那能夠隨一切因緣感通一切作用?這一切作用感通,都由心主導,所以說「搬柴運水,無非是心的神通妙用。」
且入理多端。指汝一門令汝還源。汝還聞鴉鳴鵲噪之聲麼。曰聞。
頓悟本心有著無量方便門,我現今為你指明一門,令你頓見本來面目。你現在有聽到外面的鳥類叫聲嗎?
答說:有聽到。
曰汝返聞汝聞性還有許多聲麼。
曰到這裏一切聲一切分別俱不可得。
你返照自心,仔細聽自已的心聲,會有這些聲音嗎?
答說:返照自心時,清清淨淨,沒有任何的音聲。
曰奇哉奇哉。此是觀音入理之門。我更問爾。爾道到這裏一切聲一切分別總不可得。既不可得當伊麼時莫是虛空麼。
曰:元來不空明明不昧。
這樣的情形,就是《楞嚴經》所說的觀音法門,也正是所謂「返聞聞自性」的妙法門。我再問你,你的心寂靜到這樣的境地時,從心性上了達「一切音聲了不可得」,在這「不可得」的心境中,像是虛空嗎?
答說:心境雖然空無所有,但是靈知明明不昧。
曰作麼生是不空之體。
曰亦無相貌,言之不可及。
這明明不昧的靈知,能說出它的相貌或性質嗎?
答說:這明明不昧的靈知,沒有相貌,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,它處在「語言道斷,心行處滅」的境地。
曰此是諸佛諸祖壽命更莫疑也。既無相貌還有大小麼。既無大小還有邊際麼。無邊際故無內外。無內外故無遠近。無遠近故無彼此。無彼此則無往來。無往來則無生死。無生死則無古今。無古今則無迷悟。無迷悟則無凡聖。無凡聖則無染淨。無染淨則無是非。無是非則一切名言俱不可得。既總無如是一切根境,一切妄念。乃至種種相貌種種名言俱不可得。此豈非本來空寂,本來無物也。
當下就是十方諸佛的心源,千萬不要再懷疑它了,你要當下自肯,當下承擔這「不生不滅的覺性」。當下既然沒有相貌了,還會有大小的差別嗎?沒有大小時,還會有邊際嗎?若了無邊際,自然就沒有內外分別;沒有內外分別,就沒有遠近差別;沒有遠近差別,就不會生起「有這有那」;無此無彼就沒有往來的現象;沒有往來,就沒有生死現象;沒有生死,就沒有古今的時空觀;泯絕古今時空觀,也就沒有迷悟差別;沒有迷悟,又那會有凡聖差別呢?沒有凡聖,就沒有淨心或染心的分別;沒有染淨,就不會有「此是彼非」的妄念;沒有是非,就不需要立名言來定立分別。
既然當下心境「了無境相」,就不會有大小、凡聖、迷悟種種名言分別。到了這般境地,不就是經論所說的「本來空寂,本來無一物」嗎?
然諸法皆空之處,虛知不昧。不同無情性。自神解此是汝空寂虛知清淨心體。而此清淨空寂之心。是三世諸佛勝淨明心。亦是眾生本源覺性。悟此而守之者。坐一如而不動解脫。迷此而背之者。往六趣而長劫輪迴。故云。迷一心而往六趣者去也,動也。悟法界而復一心者來也,靜也。
心性「本來空寂,了無一物」,但是同時也伴隨著虛靈不昧,不同於木石的無知。明明不昧的清淨空寂靈知,正是自心的清淨心體,是十方眾生的本具的覺性,也是三世諸佛的清淨佛性。
能夠如此了悟而不疑不惑,當下就是解脫心。若是不能了悟,心性就會隨順妄想分別。因此說:「迷失如如心性,就會墮入六道輪迴,這是心性妄動使然;若能了悟法界本來清淨,無妄無淨,令妄動心回歸空寂,就能回到心的本來面目。」
雖迷悟之有殊。乃本源則一也。所以云。所言法者。謂眾生心。而此空寂之心在聖而不增,在凡而不減。故云。在聖智而不耀。隱凡心而不昧。既不增於聖不少於凡。佛祖奚以異於人。而所以異於人者。能自護心念耳。
迷悟本是同源,只是迷者被妄想習性所覆蓋而已,猶如慧日被烏雲所覆蓋,但是慧日的光芒並不因為烏雲覆蓋而有所減損。佛陀演說一切法,全是為了息卻眾生妄想心,覺醒心性本來空寂而說,所以說“所說的法是指眾生心”。「空寂心性」不因成就聖位或是在凡夫位而有差別,因此說「成就聖者智慧,心光不會因此更加光耀,在凡夫位也不會因此有所減少。」既然「空寂之心」在聖不增,在凡不減,眾生與十方諸佛那會有什麼不同呢?若是要說有不同,也只能說聖者善於護念清淨心性,不再迷於妄想分別而已。
汝若信得及,疑情頓息。出丈夫之志。發真正見解。親嘗其味自到自肯之地。則是為修心人解悟處也。更無階級次第。故云頓也。如云於信因中契諸佛果德分毫不殊。方成信也。
若是能夠一心信入,從此不再有所疑,當下自肯名為「解悟」。所悟的理地,同於十方諸佛,無欠無餘,當下沒有階梯,也所以名為「頓悟」。必須要能這樣自肯本具的心性,並且深信由此來淨化無明習性,直至淨盡時,功德無異十方諸佛所証,才能稱為「成就信根」。
問既悟此理更無階級。何假後修漸熏漸成耶。
問:既然澈悟了心源,也更無階級了,為什麼還要保任聖胎,成就漸修呢?
答悟後漸修之義前已具說。而復疑情未釋。不妨重說。汝須淨心諦聽諦聽。凡夫無始曠大劫來至於今日。流轉五道生來死去。堅執我相妄想顛倒。無明種習久與成性。雖到今生頓悟自性本來空寂與佛無殊。而此舊習卒難除斷。故逢逆順境瞋喜。是非熾然起滅,客塵煩惱與前無異。若不以般若中功著力。焉能對治無明。得到大休大歇之地。
答:悟後漸修的道理,前面已說明白了;若是尚有疑惑,我就用另一個角度重說。你要放下心中的知見,放空心思,才不會有先入為主的「所知障」,覆藏你的智光。
凡夫無始以來,生生死死,輪迴到今天,無時無刻無不堅執著「我」,墮在「我相」中顛倒妄想。這樣的無明習性,非常的堅深蒂固,今生雖然能有福德因緣聽到這頓悟的無上心法,也能當下領悟自己心性本來與十方諸佛無別無異。然而,無始以來的習性,並不會因此頓消。
「修心者」在無明習性上還沒淨化前,若是遇到順境或逆境,煩惱還是不免會現前。所悟的理地,也會一時被煩惱所覆礙,無法証得「即理即事」。所以悟得心性本來空寂後,還得在煩惱上依於「空性般若」來熏習無明習性;久久純熟,才能大休大歇,永息無明,証得自心菩提,這個過程,名為「漸修」。
如云頓悟雖同佛。多生習氣深。風停波尚湧。理現念猶侵。又杲禪師云。往往利根之輩。不費多力打發此事。便生容易之心更不修治。日久月深依前流浪未免輪迴。則豈可以一期所悟便撥置後修耶。
古德說:「頓悟了與諸佛無別的覺性,但是曠劫以來的無明習性深厚,猶如大海中的波浪,大風雖然一時停下,波浪不會立即平靜。「頓悟」也是一樣,理地明白無惑了,無明習性還無法一時歇下,還會隨著煩惱的餘力而現前,如大慧宗杲禪師說:「在事修上,很多利根者,在這方面不願意仔細分明,不願老老實實的下工夫實修,誤以為頓悟後,就不必這樣費力的漸修保任;儘管所悟正確,但是過了十年八年,他的煩惱依然熾盛,也免不了繼續輪迴。」古德又說:「悟後正好修行」就是這個道理。豈是悟後就一步到家而煩惱永斷,不用再事修呢。
故悟後長須照察。妄念忽起都不隨之。損之又損以至無為方始究竟。天下善知識悟後牧牛行是也。
也因此,「修心者」在悟後更要綿密的內攝觀照,照顧好自己的起心動念。只要覺察到妄念生起,就要讓它相契「空無自性的般若」,不執不取,妄想習性才會逐漸消損;消之又消,直至清淨究竟。古德把這「事修」的過程,用「十幅牧牛圖」來說明保任聖胎的十個過程。
雖有後修已先頓悟妄念本空、心性本淨。於惡斷斷而無斷。於善修修而無修。此乃真修真斷矣。故云。雖備修萬行。唯以無念為宗。
「修心者」已經頓悟「妄念本空、心性本淨」,所以在妄念生起時,最初雖然會起心斷除惡念來消除不良習性,但是他深知所斷所消只是習性而已,心性本然清淨無染,是為「斷而無斷」。他也會廣修善行,厚植福德資糧,但是在修善中泯絕一切相,了達「修而無修」。有了這樣「以理達事」,方能漸漸相契「無斷而斷,無修而修」。古德也一再明示說:「菩薩以無念為宗而行六度萬行」,菩薩在「空性智」下,無念無住,於煩惱中出於污泥而不染。
圭峰總判先悟後修之義云。頓悟此性元無煩惱。無漏智性本自具足。與佛無殊。依此而修者。是名最上乘禪。亦名如來清淨禪也。若能念念修習。自然漸得百千三昧。達磨門下轉展相傳者是此禪也。
圭峰禪師判「先悟後修」之義時說:「頓悟此心,本來清淨無染,具足無漏智性,與十方諸佛無異無別;在生活中,保任而修,達理事雙融,名為「最上乘禪」,也名為「如來清淨禪」。若能在起心動念中,念念相應無漏智,自然能夠廣通無量三昧,也是達磨祖師所傳下來的無上禪法。」
則頓悟漸修之義。如車二輪闕一不可。或者不知善惡性空。堅坐不動。捺伏身心。如石壓草以為修心。是大惑矣。故云。聲聞心心斷惑。能斷之心是賊。但諦觀殺盜淫,妄從性而起,起即無起。當處便寂何須更斷。
由上而知,「頓悟與漸修」猶如車的兩輪,缺一不可。或有禪行者不知「諸法本空」的諦理,誤以為「心性如如不動」是「作意」令心「如如不動」,所以凡事求靜厭動;禪坐時,講求坐越久,境界才會越高,猶如用石頭來壓草,來當成「修心」。古德說:「聲聞眾一心斷除煩惱,並沒有領悟能斷的心也是妄。」而大乘菩薩觀「殺、盜、淫」的妄念也從心而起,只是眾生在起念當下,迷失「心性本淨」的智慧;心若能念念當下,了達本然空寂,本然寂靜,何必再起心斷除妄想呢?
所以云。不怕念起。唯恐覺遲。又云。念起即覺。覺之即無。故悟人分上雖有客塵煩惱俱成醍醐。
古德也因此說:「不怕念起,就怕般若覺照遲純。」又說:「覺察到妄念,立即照破,即起即照,即照即破,朗耀法界。」所以頓悟者,雖然還會有煩惱習性,但是這些煩惱,猶如無根的浮萍,也都將成為「成就菩提」的增上緣。
但照惑無本。空華三界,如風卷煙。幻化六塵如湯消冰。若能如是念念修習。不忘照顧。定慧等持。則愛惡自然淡薄。悲智自然增明。罪業自然斷除。功行自然增進。煩惱盡時生死即絕。
只要能時時在起心動念中,照破煩惱空無自性,三界如空華,六道如風吹煙,在「空性智」下,終將消散無蹤跡。日久功深,定慧自然增長,貪瞋自然漸漸淡薄,過去的業障也會隨之漸消,直至煩惱斷盡時,就是解脫生死輪迴之時。
若微細流注永斷。圓覺大智。朗然獨存。即現千百億化身於十方國中。赴感應機似月現九霄影分萬水。應用無窮度有緣眾生快樂無憂。名之為大覺世尊。
若是能夠達到「永斷微細無明」,成就的「大圓鏡智」,就能分身於百千億化身於十方法界,隨眾生心應感而現,猶如一月在天空,千江有水千江月,廣度十方有情,名為「大覺世尊」。
問‧後修門中‧定慧等持之義實未明了‧更為宣說‧委示開迷‧引入解脫之門‧
問。悟後起修的過程中,有關定慧等持之間的關係,我尚未能夠明確瞭解,希望能進一步為我闡釋,以令我等頓開疑惑,導入解脫。
答‧若設法義‧入理千門‧莫非定慧。取其綱要‧則但自性上體用二義‧前所謂空寂靈知是也。定是體,慧是用也。即體之用‧故慧不離定。即用之體‧故定不離慧。定則慧‧故寂而常知。慧則定‧故知而常寂。如曹溪云「心地無亂自性定‧心地無癡自性慧。」若悟如是‧任運寂知‧遮照無二。則是為頓門箇者雙修定慧也。
答。佛法義理無量,門門皆能通達究竟了義,無量法門中,則不出「定慧」二門。若取其綱要,則不離「體與用」,也是前面所說的「空寂與靈知」。空寂乃「體」也,靈知乃「用」也。定是體,慧是用;定是慧之體,慧是定之用。「體用」乃一體兩面,不一不二,為了說明才分為二。「即體之用」,就是即慧之時定在慧,以慧不離定。即定之時慧在定,以定不離慧。 
「定慧」本雙融,知寂不二,猶如燈是光之體,光是燈之用,雖有燈光之名,兩者不可分,相依相持,名為「體用不二」。定慧等持時,「定即慧」,二者相依相持,所以寂寂而常知。「慧即定」所以知而常寂。六祖惠能大師說:「心地無亂就是自性定,心地無癡而明覺就是自性慧。」心地無亂想即是定;念念正念無愚癡即是慧。若能這樣悟得體用雙融,任運無礙,定慧一昧,就是「頓悟門定慧雙修」。
若言先以寂寂治於緣慮‧後以惺惺治於昏住‧先後對治‧均調昏亂‧以入於靜者,是為漸門劣機所行也。雖云「惺寂等持」未免取靜為行,則豈為了事人。不離本寂本知‧任運雙修者也。
若說要修「寂寂」來對治「攀緣習性」;再以「惺惺」來對治「昏沉」。「昏沉與亂想」獲得對治後,才能令心入於調和寂靜。這個方便是針對妄想習性重的眾生所設立的「漸修法門」。
強調「惺惺寂寂」的修習,是是為了破除深厚的無明習性所施的「對治法」,並非因此就能息卻無明習性。必須直至定慧有足夠力量時,才能進一步緣於「本寂本知」的般若慧淨化「無明習性」,這是「漸修門的定慧雙修」。
故曹溪云「自悟修行‧不在於諍‧若諍先後‧即是迷人。」則達人分上‧定慧等持之義‧不落功用‧原自無為‧更無特地時節。 
因此六祖惠能大師說「悟後修行,須知定慧不二,體用一如,所知與所行不二。若是在法義上,對「定先慧後」或是「慧先定後」,有所諍議,也表示尚未能融通「定慧等持」的先後。」對於已証定慧等持之聖者,一切言行皆不著功用痕跡,在任何時空中,法性本然無為清淨。 
見色聞聲時但伊麼‧著衣吃飯時但伊麼‧屙屎送屎時但伊麼‧對人接話時但伊麼。乃至行住坐臥‧或語或默‧或喜或怒‧一切時中‧一一如是。似虛舟駕浪‧隨高隨下‧如流水轉山遇曲遇直‧而心心無知。今日騰騰任運‧明日任運騰騰‧隨順眾緣‧無障無礙。於善於惡‧不斷不修‧質直無偽‧視聽尋常。則絕一塵而作對‧何勞遣蕩之功。無一念而生情‧不假忘緣之力。 
已得「定慧等持」的聖者,不論眼見色,耳聞聲,吃飯、穿衣、拉屎,乃至待人處事,一切行住坐臥,不論何時何地,喜怒哀樂,語默動靜,都體用無礙,猶如乘風破浪,隨高隨下;亦如隨順江水,或彎或直,任運無住、無礙。於善於惡,了澈本來空寂,不修不斷,心心不造作,直心無為。六根對境,清淨不染一塵,不需要也不會有去除妄想的心念,念念直心無為,當下情識本然不生,法爾泯絕。 
然障濃習重‧觀劣心浮;無明之力大‧般若之力小‧於善惡境界‧未免被動靜互換。心不恬淡者‧不無忘緣遣蕩功夫矣。如云「六根攝境‧心不隨緣謂之定。心境俱空‧照鑑無惑謂之慧。」此雖隨相門定慧‧漸門劣機所行也。對治門中‧不可無也。
然而,眾生的無明習性深厚,妄想攀緣非常強大,般若觀空的覺照力量尚且低劣,無法在動靜中達到定慧等持。定慧力量小而煩惱重的修行人,就不得不施以對治方便來止息無明妄想。如所謂:「六根對境時,先令心不隨外境妄動,由此來淡化攀緣習性,就是禪定。心境相對,觀照現象本空,令心了了無惑即是般若。」這個方便法名為「隨相門定慧」,是針對煩惱重的人所設立的對治方便,也才能相契「定慧等持」的般若。
若掉舉熾盛‧則先以定門‧稱理攝散‧心不隨緣‧契乎本寂。若昏沉尤多‧則次以慧門‧擇法觀空‧照鑑無惑‧契乎本知。以定治乎亂想‧以慧治乎無記‧動靜相亡。對治功終‧則對境而念念歸宗‧遇緣而心心契道‧任運雙修‧方為無事。人若如是‧則真可謂定慧等持‧明見佛性者也‧ 
若是掉舉嚴重,就要先以「定門」來止息妄動習性,才能進一步令心契入「諸法皆空」的空性智。「昏沈嚴重者」要先以「慧門」來對治,要勤觀緣起無自性,諸法畢竟空,直至對一切現象本來無生,不疑不惑,由此來契應空寂的心性。以禪定對治攀緣妄想,以般若對治無記昏沈,直至在動靜中,淨化無明妄想習性;到這般境地,「對治法」才算圓滿。當「掉舉與昏沉」淨除後,一切六根對六塵,自然念念歸源於惺惺寂寂。在一切應緣處事中,心心契合本覺,任運無住,才名為「任運雙修」、「定慧等持」,才稱為「無事道人」,才是「明見佛性」。 
問‧據汝所判‧悟後修門中‧定慧等持之義有二種‧一自性定慧‧二隨相定慧。自性門‧則曰任運寂知‧原自無為,絕一塵而對作‧何勞遣蕩之功‧無一念而生情‧不假忘緣之力。判云「此是頓門箇者‧不離自性定慧等持也。」
隨相門‧則曰稱理攝散‧擇法觀空‧均調昏亂‧以入無為。判云「此是漸門‧劣機所行也。」為兩門定慧‧不無疑焉。
問。就上面所回答,在悟後修的判教上,你把定慧雙雙運分成二種:一是「自性定慧」;二是「隨相定慧」。
「自性定慧」是本心空靈寂知,任運無為,不垢不淨,不假修証,究竟清淨,了無一塵,判為「頓悟門中自性定慧等持」。
「隨相定慧」是攝於無執、無相的「理一心」來對治妄想,從現象中澈觀諸法空寂性,調和散亂與昏沈,入於無執、無住、無相,把這類歸於中下根機的漸修門。這二門中,我有著一些疑惑。
若言一人所行也‧為復先依自性門定慧雙修‧然後更用隨相門對治之功耶?為復先依隨相門‧均調昏亂‧然後以入自性門耶?
若先依自性門定慧‧則任運寂知‧更無對治之功‧何須更取隨相門定慧耶?如將皓玉‧彫文喪德。若先以隨相門定慧‧對治功成然後趣於自性門。則宛是漸門中劣機‧悟前漸熏也。豈云頓門箇者‧先悟後修‧用無功之功也。
如果「行者」在修習過程中,是先依「自性門之定慧雙修」,而後再以「隨相門」來進行對治;抑或是先依「隨相門」來對治昏沈掉舉,而後歸源於「自性門」的無住、無相呢?
如果是前者,是先依「自性門」,那麼在任運無住、無相中,已無所謂對治,何必再有「隨相門」來修定慧?猶如一塊潔白無暇的美玉,你卻在上面彫文,反而失去完美的特色。
如果先以「隨相門」來對治妄想習氣,當習氣淨盡後,即自然的歸源於無修無証的本地風光,這是中下根機的漸修法門,是悟前的熏習方便,怎能說是頓悟門之「先悟後修」,入於無功用行?
若一時無前後‧則二門定慧‧頓漸有異‧如何一時並行也?則頓門箇者‧依自性門‧任運亡功。漸門劣機‧趣隨相門‧對治勞功。二門之機‧頓漸不同‧優劣皎然。云何先悟後修門中‧並釋二種耶‧請為通會‧令絕疑情‧
如果說「自性門」與「隨相門」二者沒有前後,同時而証。然而,自性門與隨相門這二者的修習過程上,有著明確的差異性,要如何來同時並行而証呢?因為頓悟門中的「自性門」,是任運無住、無相,了無作意之造作。而中下根機的「隨相門」,必須先行對治妄想攀緣,才能具足觀力來相應心性本地風光。二者頓漸之差異明顯,怎麼能說是同時而証?由以上的回答,卻是明確的把「悟後修門」立下了「自性與隨相」二門,個中互有優劣。關於這點,希望能再進一步詳細說明,以令我等貫通領會。
答‧所釋皎然‧汝自生疑。隨言生解‧轉生疑惑。得意忘言‧。不勞致詰。若就兩門‧各判所行‧則修自性定慧者‧此是頓門。用無功之功‧並運雙寂‧自修自性‧自成佛道者也。修隨相門定慧者‧此是未悟前漸門劣機‧用對治之功‧心心斷惑‧取靜為行者。而此二門所行‧頓漸各異‧不可參亂也。
答。上面的闡釋已非常的明白,是自己尚有疑惑未解,才無法貫通本意,以致用自己的見解來推論,自然不得文中的要旨。若能對文中的奧義心領神會,自然不會有這些疑問了。
首先我們把這二門,分開來說。
修「自性定慧門」是頓悟門,乃直搗法性本地風光,任運無住,定慧雙寂,自覺本覺,直趨無上佛道。
修「隨相定慧門」是漸修門,乃是未悟前的中下根性者的方便道,以善巧方便作對治,令心止息無明妄想,斷除無明煩惱,才能相應般若智光。
這二門的修習方法,有著明顯差別,這二個法門,各有適合不同根性者,不能混為一談,必須應機施為。
然悟後修門中‧兼論隨相門中對治者‧非全取漸機所行也。取其方便‧假道托宿而已何。故?於此頓門‧亦有機勝者‧亦有機劣者‧不可一例判其行履也
然而,「悟後修兼修習隨相門者」與上述大為不同,行者要仔細分明。「悟後修隨相門定慧」猶如前往目的地前,只暫時在中途借住旅館一般,等天明後,隨即繼續前往目的地。為什麼「頓悟門」中,還得要借用「隨相定慧門」的方便呢?因為頓悟者的根機也有很多種,有的已於過去生「頓悟後修」多時,他本身的妄想習性已經很淡薄,所以能夠在頓悟後,妄想習性就隨之淨化。根性稍差的眾生,煩惱習氣重,雖然頓悟心性本自清淨,他的心念,還會時時受到妄想習性所困擾,所以就得借用「隨相定慧門」的方便來對治。也因此,同是「隨相門」卻有悟前與悟後的不同修習差別,不可混為一談。
若煩惱淡薄‧身心輕安‧於善離善‧於惡離惡‧不動八風‧寂然三受者‧依自性定慧‧任運雙修‧天真無作‧動靜常禪‧成就自然之理‧何假隨相門對治之義也。
若是頓悟行者的攀緣習性已很淡薄,身心輕安煩惱少,不被世間苦樂所迷惑,就適合「依自性門修定慧等持」;不論何時何地,都能隨任心性,天真無為,一切動靜中,相契「無修無証的本地風光」。這類行者顯然已不必再假借「隨相門」之對治方便。
無病不求藥‧雖先頓悟‧煩惱濃厚‧習氣堅重‧對境而念念生情‧遇緣而心心作對‧被他昏亂使殺‧昧卻寂知常然者‧即借隨相門定慧‧不忘對治‧均調昏亂‧以入無為‧即其宜矣。
無病就不需要去求葯,有病就得對治。已先頓悟的行者,由於往昔煩惱厚重,攀緣習氣堅固,所以他在六根對六塵時,雖然已悟現象空無自性,但是心性遇緣就生起對世間的執著,常處在昏沉或掉舉中。當煩惱業障現起時,「靈知不昧」的心性就被煩惱所障覆;這類者,就必須借助「隨相門定慧」來作對治,才能降伏昏沉掉舉的習性,方能心心相契無住無相,任運無為。
雖借對治功夫‧暫調習氣‧以先頓悟心性本淨‧煩惱本空故‧即不落漸門劣機汙染修也。何者?修在悟前‧則雖用功‧不忘念念熏修‧著著生疑‧未能無礙‧如有一物礙在胸中‧不安之相‧常現在前‧日久月深‧對治功熟‧則身心客塵‧恰似輕安。雖復輕安‧疑根未斷‧如石壓草‧猶於生死界‧不得自在。故云修在悟前‧非真修也。
已頓悟者,雖然借用方便道來調順習氣,然而已頓悟的修行者,由於先前已頓悟了煩惱本空,心性法爾不垢不淨,已具足了不被煩惱現象迷惑的智慧,才會在修「隨相門」時,與未頓悟前的「漸修隨相門」行者,有著明顯的差異,為什麼呢?未頓悟前所修的「隨相門」,雖然是借助方便來清除昏沉與掉舉,然而他對心性不生不滅,本自圓明的智慧尚有疑惑。就算對治的功行有所成就,能獲得身心上的一些殊勝安詳,但是由於尚未能夠「現觀」諸法空寂性,認不清楚煩惱的本質,心中依然潛藏著疑惑與不安。他的輕安少煩惱,猶如石頭壓草一般而已,煩惱並沒有根本性的瓦解。只要疑根尚在,就無法斷生死,身心得不到大自在。不若頓悟者,心中已頓破「凡聖、迷悟、生死、涅槃」種種迷思,他只是因為習氣一時的強大,障礙了他的正念而已;他內在對諸法空寂性的頓見智慧,依然是不疑不惑。所以頓悟者,已注定未來當証得解脫,出離輪迴,只在於時間上有長短的差別而已,因此才說修在悟前,尚不是真修。
悟人分上‧雖有對治方便‧念念無疑‧不落汙染‧日久月深‧自然契合天真妙性‧任運寂知‧念念攀緣一切境‧心心永斷諸煩惱‧不離自性定慧等持‧成就無上菩提。與前機勝‧更無差別。則隨相門定慧‧雖是漸機所行‧於悟人分上‧可謂點鐵成金。若知如是‧則豈以二門定慧‧有先後次第二見之疑乎。
「悟後修」雖然有對治方便,但是他的心在六根對六塵時,能緣於真如而任運,了無疑惑;日久功深,自然息妄而契應真智妙用,應緣任運;並且能夠延伸到根塵相對的一切境界中,不離「自性定慧門」,邁向心心永斷煩惱。它的結果,與前面的「自性頓悟門」完全沒有差別。「隨相門定慧」,雖然是適合於漸修的根性者,但是它的方便用在悟後修,卻能成為「點鐵成金」的善巧方便。對這兩個法門,能夠這樣仔細的明白,就不會有先後差別上的疑惑。
願諸修道之人‧研味此語‧更莫狐疑‧自生退屈。若具丈夫之志‧求無上菩提者‧捨此奚以哉。切莫執文‧直須了義。一一歸就自己‧契合本宗。則無師之智‧自然現前。天真之理‧了然不昧‧成就慧身‧不由他悟。
有志於菩提道上的行者,要好好的深究此《修心訣》,莫要再有懷疑的心,心若一有懷疑,就生不起趣証的決心。此篇《修心訣》是直趨無上菩提的法寶,有志成就無上佛道者,切莫捨棄了此萬劫難遇的殊勝因緣。但是千萬不要執著文字相,切要「得旨忘言」,明白它的真實義,要能一心受持,方能契入本文宗旨。若能如是,空靈法性身,不必再透過他人的指證,自然現前。
而此妙旨‧雖是諸人分上‧若非夙植般若種智‧大乘根器者‧不能一念而生正信。豈徒不信‧亦乃謗讟‧返招無間者‧比比有之。
雖不信受‧一經於耳‧暫時結緣‧其功厥德‧不可稱量。如唯心訣云「聞而不信‧尚結佛種之因‧學而不成‧猶益人天之福‧不失成佛之正因。」況聞而信‧學而成‧守護不忘者‧其功德豈能度量。
對此法義能生正信不退者,必然於過去世中,已種植甚深般若種智,具備了大乘根器。「般若種智」若是尚未具足,就會帶有懷疑或保留的心態,甚至於不信,有的因此而有謗法的言行,遭致無間地獄之苦報。
就算智慧力量尚且薄弱,一時無法信受,也能由聽聞的因緣,結下善因緣,所得功德,不可稱量,就如《唯心訣》所說:「聽聞無上甚深微妙法,就算不能生信,也能結下了未來成佛種子;若是能信,卻未能証得,也能感得人天的大福報,若能以此福德資糧,繼續於菩提道,也不失結下成佛的正因緣。」何況聽了上述所說,心能夠生起正信,並能用心去學,守護不忘失,這樣的大功德,就非世間心量所能測度了。
追念過去輪迴之業‧不知其幾千劫。隨黑闇入無間‧受種種苦‧又不知其幾何。而欲求佛道‧不逢善友‧長劫沉淪‧冥冥無覺‧造諸惡業‧時或一思‧不覺長吁。其可放緩‧再受前殃‧又不知誰復使我。今值人生‧為萬物之靈‧不昧真修之路‧實謂盲龜遇木‧纖芥投鍼‧其為慶幸‧曷勝道哉。
回想我們輪迴至今,不知已過了多少千劫與萬劫,在這無止息的輪迴裡,墮在黑暗無間地獄的次數也不知有幾了。就算有因緣遇上殊勝的佛法,並發起學佛的心,卻是由於過去福德不足,得不到善知識的開導指引,以致又失去解脫的機會,再度流轉於輪迴在六趣中。每次想這可怖的輪迴業力,怎不令人仰天長嘆,悲從心來呢。
現今幸逢萬劫難遭遇的無上妙法,若再不緊緊把握當下,一旦生命一期終了,又不知道要投胎到那兒去了。今生有幸生為人,又能身心健康,又有著學佛的因緣,當下又有頓入解脫的機緣,這種福德因緣,經中說「猶如盲龜在無際的大海中,百年抬頭一次,又正好投入漂浮在海上的圓木孔那般的難難難。」同修啊人生難得今已得,佛法難聞今已聞,此身不向今生度,更待何生度此身?
我今若自生退屈‧或生懈怠‧而恆常望後‧須臾失命‧退墮惡趣‧受諸苦痛之時;雖欲願聞一句佛法‧信解受持‧欲免辛酸‧豈可復得乎。及到臨危‧悔無所益。願諸修道之人‧莫生放逸‧莫著貪淫‧如救頭然‧不忘照顧。無常迅速‧身如朝露‧命若電光。今日雖存‧明亦難保‧切須在意‧切須在意。
今生若是生不起成就菩提的決心,或在學習中又懈怠了,時而迷戀著世間的名利、情愛,念念放不下,短暫的人生,就會一閃即過去。若是這樣空過一生,在命終後,萬一不幸隨著過去的不善業力量,墮入於三惡道,在遭受無量大苦時,那時想要聽聞一句佛法,想要信受奉行,都已經太遲了。我們要把握難得的殊勝因緣,莫要在臨終時,才頓悔當時不努力。
有志於菩提道的行者啊
要念念照顧好自己的正念,莫要再只是追求感官上的舒適,莫要再貪著貪欲了,要時時去感受到人身無常,死亡隨時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。生命如朝露,亦如電火石光,今夜脫下的衣裳,明日是否依然能穿上?要深切的省思,要深切的省思啊!
且憑世間有為之善‧亦可免三途苦輪;於天上人間‧得殊勝果報‧受諸快樂。況此最上乘甚深法門‧暫時生信‧所成功德‧不可以比喻說其小分。如經云「若人以三千大千世界七寶‧布施供養爾所世界眾生‧皆得充滿,又教化爾所世界一切眾生‧令得四果‧其功德無量無邊。不如一食頃正思此法‧所獲功德。」是知我此法門‧最尊最貴‧於諸功德‧比況不及。故經云「一念淨心是道場‧勝造恒沙七寶塔。」寶塔畢竟碎為塵‧一念淨心成正覺。願諸修道之人‧研味此語‧切須在意。此身不向今生度‧更待何生度此身。今若不修‧萬劫差違。
在世間努力為善,依善業也能免於三惡道,並獲得天上人間的福報;但是比之於在這個無上法門,一時生起的信心,所得的功德就微不足道了。世間的有為功德畢竟有享盡的時候,「無上心宗」所成就的乃無為法,無為就無所謂限量,所得功德無可限量,就如經中說:「若人以三千大千世界七寶‧布施供養爾所世界眾生,皆得充滿;又教化爾所世界一切眾生,令得四果,其功德無量無邊,不如一食頃正思此法,所獲功德。」,又說「一念淨心是道場,勝造恒沙七寶塔。」因為寶塔終將化為粉塵,一念淨心,則終將成就永脫輪迴的無上正等正覺。
此「無上心宗」,能成就菩提,最為尊貴,非有為功德所能形容比擬。今生若幸能得遇,若是不再好好珍惜,讓其輕昜流過,那麼真的是萬劫亦難再遭遇了。
今若強修難修之行‧漸得不難‧功行自進。嗟夫‧今時人飢逢王膳‧不知下口。病遇醫王‧不知服藥‧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,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且世間有為之事‧其狀可見‧其功可驗。人得一事‧歎其希有。
此無上心宗雖然不是易行道,但是只要有信心、恆心,要得見本來面目,也不是難事。最怕的是,有人喊著餓,明明給他豐富的美味,卻不去吃,只是一昧的在喊餓。也像生病了,遇上醫生時,不知要去吃葯,只顧喊著這裡痛!那裡痛!對此無上心法,不願意用心去體會,不願意去力行,只是一昧的說著「這法門不是我所能夠學的,我不可能學得會。」若是自己完全不去努力,那麼再好的法門,對他也是也起不了受用。凡事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,自己若完全不付出心力,再簡單的事,別人即使有幫助的心,也一點都幫不上忙。何況世間的小小知識與技能,都要去努力才能見到功效,人們尚且會讚嘆這努力成就的世間法,何況殊勝的無上菩提大法,是那般的難得與希有,更值得我們用生命去努力。
我此心宗‧無形可觀‧無狀可見‧言語道斷‧心行處滅。故天魔外道‧毀謗無門。釋梵諸天‧稱讚不及。況凡夫淺識之流‧其能髣彿。悲夫‧井鼀焉知滄海之闊,野干何能師子之吼。故知末法世中‧聞此法門‧生希有想‧信解受持者。已於無量劫中‧承事諸聖‧植諸善根‧深結般若正因‧最上根性也。故金剛經云「於此章句‧能生信心者‧當知已於無量佛所種諸善根。」又云「為發大乘者說‧為發最上乘者說。」
我這「無上心宗」,無形無相可見,非語言所能描述,所以天魔外道無從來毀謗;帝釋各天,想要讚嘆也無所讚嘆。何況是凡夫淺見,那能體會其萬一。井底之龜那能了解天際那麼的廣闊;狐狼終其一生也體驗不了師子吼的威力。去佛遙遠的今天,聽到此「無上心宗」時,能生起希有的讚嘆,並能深信而受持,他必是已在過去無量劫中,供養了無量諸佛才方有今日的善根與般若智慧;這類人可說是屬於最上根性的人,猶如《金剛經》說:「於此章句,能生信心者,當知已於無量佛所種諸善根。」又說:「為發大乘者說,為發最上乘者說」。
願諸求道之人‧莫生怯弱‧須發勇猛之心。宿劫善因‧未可知也。若不信殊勝‧甘為下劣‧生艱阻之想。今不修之‧則縱有宿世善根‧今斷之。故彌在其難‧轉展遠矣。今既到寶所‧不可空手而還‧一失人身‧萬劫難復‧請須慎之。豈有智者‧知其寶所‧反不求之‧長怨孤貧。若欲求寶‧放下皮囊。
菩提道的行者,要能深信自己本具足與佛平等的佛性,千萬別低估了自己的潛能,要發起勇猛親証的道心。我們過去的善根有多少,我們都不知道,如果甘願的把自己歸類於下下根性的眾生,以致尚未開始努力,就把自己認定位於是一個修不成功的人,那麼即使他過去世有著親近諸佛菩薩的善功德,也會因為這種不正確的觀點,把過去所植的善根給掩埋了。本來只要他肯去努力,就有可能突破眼前的瓶頸,卻因為這樣的怯弱心性,離道越遠。
今天能遇上此「無上心法」,猶如已到了寶山,寶藏就在伸手之處,莫要空手而回。行者啊
要把握機緣,千萬不要空手而回了,一旦失去了人身,就會再陷入無止息的輪迴。
有智慧的人,絕不會到了寶所,轉身空手而回,卻在大嘆著自己孤貧。若要取得寶藏,趕緊覺醒人身無常,生命如少水魚,放下名聞利養,一心精進於此「無上心宗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