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6月11日 星期日

「量子力學」與「佛法」

一.「量子態疊加」與「空性狀態」
在偶然中看了一篇有關「量子力學」,雖然看不懂當中的「方程式」,但是對當中的「量子態疊加」與「量子纏結」的脆異現象,感到很相似人們的「意識現象」。佛法的修証又與「意識」緊密相繫。透過「量子態疊加」與「量子纏結」的了解,應該有助於佛法的了解。
「量子態疊加」是指量子狀態下的粒子,我們不去起心觀察它的時候,分子不會有固定的狀態,無所不在。比如量子中的分子在一個空間裡面,我們不觀察它的時候,分子可以在東門,也可以在西門,多種可能性疊在一起,完全沒有確定性的「疊加狀態」。當我們生起意識去觀察它,「疊加狀態」立即坍塌了,那種無所不在的性質瓦解了。
我們只要生起意識去觀察量子,有了這樣動作,量子就會失去了「不確定性、無限可能性,就把「無所不在性」轉成了「確定性」的形態或在某確定的方位上,「疊加現象」就坍塌了,坍塌的現象也稱為「坍縮」。但是一旦遠離了我們的「意識觀察」後,分子又恢復自由自在、無所不在的狀態。
過去對自然科學論証,強調客觀性,不容許人的「主觀意識」滲入其中,比如地心引力,任何人都可以透過丟石子來驗証「地心引力」的存在,驗証的結果也都會一樣,不因人的意識加入其中而有所改變。
現今的「量子力學」,「意識」是當中的要素,也主導著「量子」由「不確定性」轉為「確定性」的關鍵,不同於必須抽離意識的客觀論証。「量子力學」或許在不久的將來能驗証佛法的「心物一元」。
無限可能、無所不在的「量子態疊加狀態」,就佛法而言,相似心的「空性狀態」;「坍縮現象」也可以用來形容「妄想分別」,瓦解了「空性狀態」。
經典明示「一切有情具足如來智慧德性」,亦即本來安住在「空性狀態」下。由於眾生有著無始以來深根蒂固的「妄想分別習性」,六根時時在追逐外境的「色聲香味觸法」,以致喪失了本有的「智慧德性」,就像原本處在「態疊加狀態」的量子,被「意識的妄想分別」給坍塌了,失去無執無住的覺觀。
由「量子態疊加與坍縮現象」有助於理解《楞嚴經》所說的「一念不生全體現,六根才動被雲遮」、「知見立知即無明本,知見無見斯即涅槃」的妙諦。
「眾生心」要返樸歸真,就得息卻「妄想分別」。這也是禪宗強調「動念即乖」,要我們止息習性上的「意識分別」,才能令心回復本來面目的「態疊加狀態」,才能相應空靈無邊的心性本質。
二.「量子纏結」與「念佛求生」
量子當中的兩個分子,本來糾結在一起;如果把這兩個分子分離,一個東,一個西,不論分離有多遠,即使分離到外太空十億光年的恆星外,兩分子依然互相作用,緊密的糾纏在一起,不受空間的影響。當一方發生變化時,另一方也就會有相同的變化,當中不需要發射器、接受器等等物理性的連繫。
我們作一個「量子纏結」的類似比喻,把國家比喻為物質,家庭是國家最小單位,相似「量子」,家中的成員相似「量子」中的「電子」。如果把家長送到外太空去,依於「纏結現象」,家長與家庭之間,依然緊密連繫,不受空間多遠的影響。家中的一切變化,家長都能立即知道;比如家人變胖變瘦,連煮菜的味道,或者唱了那首歌,家長都能猶如在眼前,明明了了,好似具足了天眼、天耳、他心等等神通。
再用「網路傳輸」與「量子纏結現象」作個比較。「網路傳輸」只能傳輸字形、圖像、顏色之類。「量子纏結現象」不只傳輸形像、顏色,連紙張的成分、味道都完完全全的傳送。若問說「當中是如何傳達的?以什麼形式來傳達?」目前為止,沒人知道,科學家只好把「量子纏結作用」稱為「超幽靈作用」。
科學家為了要運用這種「量子纏結作用」,在非洲拉帕馬島與拉帕馬島各建立了「量子站」,兩站的距離有144公里,完全沒有任何連繫設施。科學家將兩個纏結一起的光子分子分開,將其中一個留在「拉帕馬島量子站」,另一個分子用雷射引導的望遠鏡傳送到144公里外的「特利內非島量子站」。科學家又在拉帕馬島導入第三個光子,透過「量子纏結現象」,將「第三個光子」瞬間移動到「特利內非島量子站」。科學家也已成功移動了至少數千顆粒子,卻觀察不到移動速度,以及移動的形式,只能用「瞬間移動」來形容。
「量子纏結現象」非常廣泛,不只存在物理世界中,包話了候鳥遷徒數千里、鮭魚反溪、海龜回游等等,都能以「量子纏結現象」來幫助理解。
「量子力學」也可用來幫助佛法的理解,除了「量子疊加」近似「空性現象」;「量子纏結現象」也近似佛教的天眼通、天耳通、他心通、宿命通外。當「纏結現象」能夠瞬間移動第三光子,也相似「此沒他出」的神足通。
又如「念佛者」憶佛、念佛,為什麼就獲得如來的繫念?猶如「母子歷生,不相違遠」?如果用「量子纏結現象」來看待,也能獲得合理的解釋。「咒語」的靈驗,也可由此獲得理解。
「念佛者」發願往生佛國淨土,當下「生佛」感應道交,也像「量子纏結」,兩個分子緊密相繫,不受「時空」的隔礙,我們的一舉一動,如來也就都能知之。

又,念佛者臨終往生極樂,也像瞬間移動第三光子的「纏結作用」,瞬間往生極樂世界,雖然相隔十萬億佛土,卻沒有時空的隔礙。

2017年6月9日 星期五

「理覺」與「事修」

一切有情皆具有圓滿覺性,這個「覺性」遍十方法界,常住不滅,只是眾生被無明妄想覆蓋了這個覺性,才會失去了圓滿的智慧與不思議的神通力。
一切有情本來具足的圓滿「覺性」,我們稱為「本覺」,也名為「諸佛法性身」。頓悟了本具的「本覺」,在理地上無疑無惑,名為「理覺」。
「本覺」意謂只是迷失而已,並沒有失去,才說本來具足,猶如演若達多,因為一時失心,在照鏡子時,明明看見自己的頭,不照鏡子時,就誤以為自己遺失了頭而發狂,到處尋找自己的頭。我們的覺性也一樣,本來就具足「本覺」,並沒有遺失,只因被妄想覆蓋,迷失了「本覺」,隨著分別妄想,浮沉在六道中,不識本來面目。
當我們明白了自己的「覺性」不生不滅,不會因為是眾生而有所減少,也不會因為成佛會有所增加。有了這樣的最初覺醒,我們稱為「始覺」。始覺的「覺」與本覺的「覺」,兩者的本質並沒有不同,只是「始覺」所覺醒的只是一個點,不是全面的,不是究竟的,猶如「以管窺天」,所看到的天在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,但是在質量上有它的差別。從「始覺」開始破除無明,直到圓滿本具的「本覺」,這個過程我們稱為「事修」。當無明妄想淨盡後,「始覺」就是「本覺」,始本不二,稱為「究竟覺」。
《楞嚴經》說:「理乃頓悟,乘悟併銷;事則漸除,因第次盡。」頓悟的當下疑惑究竟消除,當中沒有次第;但是在淨化煩惱的事相上,則有它的次第。在事修次第上,《大乘起信論》用「凡夫覺、相似覺、隨分覺、究竟覺」四個過程來說明「覺性」的過程。《圓覺經》則用「凡夫隨順覺性、未入地者隨順覺性、已入地者隨順覺性、如來隨順覺性」等四個次第來說明過程。
這四個明覺次第,只是一個大略的劃分,猶如我們在求學的過程中,劃分為:小學、國中、中學、大學。但是小學的學習的過程又可以再分成六個年級。在「凡夫覺」或「凡夫隨順覺性」的修習過程,會依個人的根機差別,有著無數層次領悟,比如大慧宗杲禪師說:「大悟一十八遍,小悟無數。」就是在「事覺」上劃分眾多的領悟層次。
禪宗的「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」,乃是依於「理覺」的大方向走向成佛之道。「見性」是見到心的「理體」,也就是「理覺」。有了「理覺」,才能依於「本覺」的明燈而趣向成佛之道。如
黃檗禪師說:「當體便是,動念即乖,猶如虛空無有邊際,不可測度;唯此一心即是佛,佛與眾生更無別異,但是眾生著相外求,求之轉失,使佛覓佛,將心捉心,窮劫盡形終不能得,不知息念忘慮,佛自現前,此心即是佛。」心的當體,即是「本覺」,「本覺」離一切念。若起妄動之念,立即迷失本覺。「本覺」無形無相,無有邊際,不可測度,若是能夠了達人人本來具足這個「不可測度,廣無邊際的「本覺」,無疑無惑,就是「理覺」。「理覺」是覺了「諸佛不增,眾生不減的本覺。」黃檗禪師要我們向當下的心性覺醒,不要向外尋找,只要息滅妄想執著、息滅情識染污,即心即佛的「本覺」自然現前。
「理覺」與「事修」相依相成,若是有所偏執,就會有所偏失。如
《宗鏡錄》說:「古德釋云:禪宗失意之徒,執理迷事,云性本具足,何假修求;但要亡情,即真佛自現。法學之輩,執事迷理,何須孜孜修習理法。合之雙美,離之兩傷;理事雙修,以彰圓妙。」古德說「不瞭解理事雙修的禪宗之徒,會『執理迷事』,認為人人本來就已具足清淨的心性,何必借助佈施、持戒、修福種種求得?只要不再對世間的情識起心動念,真佛自然會現前。專攻「法相」的人士,則會『執事迷理』,認為若是不依持戒,心地就不得清淨相。只要持戒清淨,去惡行善,就自然的成就佛道,何必對法理如此的費心思去思惟辯明。」若是偏一邊,就有它的蔽病,唯有「理事雙修」並進,才能彰顯圓融佛智。
《宗鏡錄》又說:「亡情理行,即是除染緣起,以顯體性;興功事行,即是發淨緣起,以成相用。無相宗云,如上所說,相用可然,但依本智,情亡則相用自顯,以本具故,何須特爾起於事行。圓宗云,性詮本具,亡情之時,但除染分相用;自顯真體者無事行,彼起淨分相用,無因得生。如金中雖有眾器。除礦但能顯金。若不施功造作。無因得成其器。豈金出礦已。不造不作。自然得成於器。」
「亡情理行」是止息妄念分別,彰顯清淨體性;依此清淨體性,隨緣修功積福,心性才會發起無量妙用。就【無相宗義】來說,「性用」一體兩面,清淨心性本具無量會妙用,眾生只要依於「本智」,止息妄想分別,這些本具的無量妙用功能就自然會開顯出來。但是就【圓教宗義】就不是這樣說,「圓教」認為清淨的心性雖然是本來具足,但是只是止息妄念,沒有六度萬行、四無量心行,所顯露的清淨體性,只是沒有貪瞋癡這些雜染的行相而已;廣大無盡的佛智妙用沒有因緣生起,無法圓具無量功德,猶如從金礦中提鍊黃金出來後,若是不加以造作,就沒有各種金器。並不是黃金從金礦中提鍊出來後,就自然的變化各種金器。
《宗鏡錄》又說:「 若亡情則不假事行,佛令具修,豈不虛勞學者。是以八地已能離念,佛勸方令起於事行,知由離念不了。所以經頌云,法性真常離心念,二乘於此亦能得,不以此故為世尊;但以甚深無礙智,此勸皆是事行故。是知果佛,須性相具足;因行,必須事理雙修。依本智如得金,修理行如去礦,修事行如造作,求佛智如成器也。」
假若只要止息妄念,不須修菩薩行的話,佛陀又何必殷勤教誡佛弟子要廣修四攝、六度呢?何況圓教八地菩薩已經証得離念清淨,上不見有佛道可成,下不見有眾生可度的「清淨理覺」。菩薩若是因此要依於理覺而入涅槃,十方諸佛就會齊聲勸請菩薩發菩提心、要廣修六度萬行來成就佛道。由此可知,只是離了妄念,回到清淨的心性,就尚未成就正覺佛道。所以經典說:「法性真常離心念,二乘於此亦能得。」法性真常,離一切念,不垢不淨,不生不滅,二乘也能証得。但是「二乘」尚未成就無上菩提。

「求佛智」的過程中,必須依於「理事雙修」,才能証得「本智」,猶如從礦砂鍊得成「金」後,再依「本智」廣修四攝、六度萬行之種種事行來証得「佛智」,才能令金成為無量各種金器。
溈山禪師也說:「如今初心,雖從緣得,一念頓悟自理,猶有無始曠劫習,未能頓淨,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,即是修也。」一念頓悟自心理體的本覺是「理覺」。頓悟後才好修行,所修的是「淨化曠劫貪瞋痴習性,也就是「事修」。如果執著「自心是佛」的理地而不務「事修」,就會墮在「執理廢事」,成為「知解宗徒」。若是執著「念經、打坐才是道」,不能明白「此心是佛」的諦理,也不免是「執事廢理」了。

2017年6月7日 星期三

「如來禪」與「祖師禪」

文:唐岐
禪是「禪那」的簡稱,譯為「靜慮」,又名「思惟修」,是透過思惟、觀照來成就智慧。
禪有「世間禪」與「出世間禪」。現今流行茶道、花道,也說有定慧,但是無法解脫世間,所以歸類為「世間禪」。「出世間禪」是具備「無漏智」的解脫智慧。
禪宗是以「禪」為宗的宗門。唐代禪師圭峰宗密把禪分為五類,即:外道禪,凡夫禪、小乘禪、大乘禪和最上乘禪(亦名如來清淨禪)。「凡夫禪」者有厭下而欣上的智慧,但是沒有解脫智。悟了「我空」的解脫智,名為「小乘禪。悟了「我、法」二空解脫智,名「大乘禪」。若頓悟自心,本來清淨,元無煩惱,即心即佛,心佛畢竟無別,名「最上乘禪」,亦名「如來清淨禪」。
從印度傳到東土的禪法,重視次第修證,比如隋唐時期的安般禪,廣說數、隨、止、觀、還、淨。在修證過程有著明確的教理依循,按部就班的指向明心見性,即是「如來清淨禪」。「如來」是指心的體性,如如不來不去。
《金剛三昧經》云:「大力菩薩言,何謂存三守一入如來禪?佛言,存三者,存三解脫。守一者,守一心如。」三解脫者:虛空解脫、金剛解脫、般若解脫。「虛空解脫」指法身無形無相;「金剛解脫」指如如不生不滅、不增不減的解脫智;「般若解脫」指息妄顯真的般若。
《永嘉證道歌》說:「頓覺了如來禪,六度萬行體中圓,夢裡明明有六趣,覺後空空無大千。」「六度萬行體中圓」的解脫智是「般若解脫」。「覺後空空無大千」是「虛空解脫」的註解。
禪宗傳到五祖弘忍大師,其門下人才濟濟,尤其神秀大師「持奉楞伽,遞為心要」,被五祖弘忍大師稱讚說:「東山之法,盡在秀矣。」其門下玄賾作《楞伽人法志》,都在延續達磨祖師四卷《楞伽經》印心的如來禪。到了六祖惠能大師,改變了這樣的趨勢。六祖惠能是很特殊的一位禪宗祖師,本身不認識字,直接越過名言與繁雜的義理葛藤,在弘忍大師的指引下,直接頓見心的本性,同時也光揚了「頓悟法門」。弘忍大師的法脈在當時,也就形成了二大主流:南頓北漸。
禪宗由五祖單傳法脈到六祖後,一花開五葉,開展為五派共榮的局面。禪法雖然一時鼎盛,但是還沒有分立「如來禪與祖師禪」的差別。直到仰山慧寂禪師,在勘驗學人禪境時,才把清淨如來禪分為「如來禪」與「祖師禪」。"祖師禪"是中國佛法的特色,歷經「臨濟喝」、「德山棒」、「趙州茶」------等等,漸漸的把襌法發揮到淋漓盡致,推向妙高峰。
仰山禪師的「如來禪與祖師禪」

話說香嚴禪師,天生聰慧,記憶非常好,無心於世間功名;成年後,決心出家。出家後,參學於百丈禪師。香嚴禪師廣閱經論,所以每逢酬問,雖然都能問一答十,卻是未能悟道。百丈禪師圓寂後,他的師兄潙山禪師的悟境,早為十方所讚歎,於是繼續參學於潙山禪師。有一天,溈山禪師說:「師父尚在時,就聽說你對經論下了很多工夫,講解的非常好,這是因為你天資聰慧的關係。但是修行是要洞澈生死的根本,不在於這些學識;你說看看,生命在父母未生之前是怎麼的一回事?」香嚴禪師被這麼一問,一句話也答不出來,回到寮房後,翻閱所讀過的經論,竟然找不到答案,很希望潙山禪師為他解說。潙山禪師說:「我若跟你說明白,以後你一定會罵我;何況這件事,我說的是我的,就算你聽了答案,也不會是你的。」香嚴禪師所明白的眾多佛法知識,也無法解開這個生死問題,於是燒掉留下來的筆記,感嘆的說:「與其在文字上知解,不如做個行腳僧,參訪善知識。」決定後,拜別了他的師兄潙山禪師,啟程參學。
有一天,經過了南陽慧忠禪師的遺跡,感傷道場頹廢,發心重建。日日辛勤的除草,整理雜亂瓦礫,就在拋出的瓦礫,正好擊中了竹子發出清脆響聲,香嚴禪師就在當下頓悟;於是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,回寮房淨身、焚香,遙向溈山禪師的住處方向,讚歎潙山禪師說:「和尚大慈大悲,慧命再造,恩同父母,和尚當時若是為我說破,就沒有今日的徹悟。」於是作了一首偈頌:
一擊忘所知,更不假修持。動容揚古路,不墮悄然機。處處無蹤跡,聲色外威儀。諸方達道者,咸言上上機。
大意說,瓦礫擊石這一響聲,頓落了名言分別,見到了本來具足的真面目。舉手投足,揚眉瞬目,都是自性的妙用流露,完全沒有知見上的分別造作心。覺性無形無相、無聲無息,卻能隨緣顯現無量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悟道者都說這是明心見性的智慧證悟。
潙山禪師知道後,認為香嚴禪師已悟了,仰山禪師聽到後,覺得香嚴禪師未悟道前,知識的名言執著非常強,是否頓落知見葛藤,必須當面勘驗才算數。仰山禪師就去見香嚴禪師說:「溈山和尚讚歎師弟已悟生死大事,能否說說你所悟的禪境呢?」香嚴禪師就舉這首偈頌回仰山禪師的話。仰山禪師說:「如果依於教理的解悟,也能作出這樣的偈頌,希望能再用別的話來說說你的悟境。」香嚴禪師聽了,又作一首偈:
去年貧,未是貧。
今年貧,始是貧。
去年貧,猶有卓錐之地。
今年貧,錐也無。
「去年貧,猶有卓錐之地」,意指過去尚未能泯絕名言,存有知見葛藤。「錐也無」,意指頓落名言,入於諸法畢竟空的妙諦。仰山禪師說:「這樣的境地,只能算是如來禪,不是禪師禪。」
「如來禪」強調義理的圓融與修證次第,由「有卓錐」到「錐也無」,正是如來禪的特色。「祖師禪」則強調要從生活當下中,隨時隨處,隨機取材,當下不落名言與思量,直指心的妙用或本地風光。香嚴禪師聽了仰山禪師的質詢後,立即回一偈:
我有一機,瞬目視伊。若人不會,別喚沙彌。(問取沙彌之意)
仰山禪師終於認同香嚴禪師已通澈「祖師禪」。悟後的香嚴禪師,後來開堂說法,有一段容昜引人省思的祖師禪,節錄如下:
上堂。若論此事。如人上樹,口銜樹枝,脚不踏枝,手不攀枝。
樹下忽有人問︰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
不對他,又違他所問;若對他,又喪身失命。
當恁麼時,作麼生即得。(這時候,要怎麼會取祖師西來意?)時有虎頭招上座,出眾云︰「樹上即不問,未上樹時,請和尚道?」
師乃呵呵大笑

學習之初,要建立正知見,必須依於經論,才不會走入歧路,如來禪如是,祖師禪亦如是。然而禪的證悟,必須語言道斷,心行滅處中相契般若,如果只是處在解悟的階段中,就必定尚存有知見上的葛藤。「祖師禪」在於當下對境應機,隨境現觀般若,離四句,絕百非,動念即乖,沒有讓你思量之處。
禪境乃絕思絕慮,一切知見都派不上場,若有思量時,即是尚未現觀般若。然而,不能因此認為「祖師禪」反對熏習經論法義。「祖師禪」要人息滅經論知見,得義忘詮,超越名言戲論,不被經論知見所縛。
六祖惠能大師在弘忍大師處,作了一首偈:「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,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?」這首偈闡明法性的空寂性,但是弘忍大師並沒有認可,六祖大師最後在弘忍大師為其講說《金剛經》時,方才大悟心性原來「體用圓融」。悟後的六祖說:「何期自性,本自清淨;何期自性,本不生滅;何期自性本自具足;何期自性本無動搖;何期自性能生萬法。」經論是正知見的明燈,修證的依循,即使是六祖也是依《金剛經》而澈悟。
就禪的本質,並沒有「如來禪與祖師禪」的不同;會有「如來禪與祖師禪」,在於禪師引領不同根機的眾生而說。不是仰山禪師的心中有「祖師禪高於如來禪」的知見。我們會覺得「祖師禪」高於「如來禪」,是眾生的分別見,非仰山禪師之本意。蓋因諸法空寂,即歸源心體,湛然常寂,若是尚存有微毫之法,都是心的分別影像。

只管打坐

「默照禪」是曹洞的宏智正覺禪師所提倡。「默」含有著「不動、如如」之意,亦即心念不被外境所牽動,如如安住於當下;「照」是清明的了知一切境,處在正念、正知的狀態下。「如如」是攝「定」,「覺照」是攝「慧」,所以「默照」也是「定慧等持」。 個人認為「默照禪」的「默」可以分成兩個層次:「見道前」與「見道後」的不同。「見道前的默」是先照見「粗煩惱」,令心不隨煩惱起舞,重在扭轉粗重的妄想。凡夫的無明妄想習性非常強大,念念隨著貪瞋習性在流轉,以致障蔽了心性。見道前的「默」,意在伏住粗糙的煩惱,伏住攀緣習氣,讓心光逐漸透出。 心的本來面目,也稱「本地風光」,也是「見道後」的心境描述。如法融禪師的《心銘》:「靈通應物,常在目前;目前無物,無物宛然」,即是在描述「見道」後的心境。 「見道位者」已能少分安住於「本地風光」中,當「心念」起妄動時,在「默照」中,立即照見這股妄動,『知而不隨,不隨而默』,回到「不除妄想不求真」的「本地風光」中。 「見道前」若是欠缺「般若空性見」,禪修的觀照力就很弱,很容易把「定」誤為「慧」,誤以為「心不動」即是道,容易墮在以「了無所見」、「無事匣裡」為「見道」。所以《默照銘》說:「默唯至言,照唯普應。」「默」不是空無一物,它是處在語言道斷,心行處滅,空靈無邊的心境;心境空靈無邊才能普應十方一切緣。又說:「默照理圓,蓮開夢覺。」「默照」要理事圓融,才能契應如來正覺。 「默」與「照」乃互相並用。有時是先在默中「照見」煩惱,而後令心不隨煩惱現行;有時是安住在無住無相中默默照著。在默照中,若是發覺當下的心念已失去默照時,即是宏智禪師所謂「照中失默,便見侵凌。」心已墮在妄想的洪流中。此時宏智禪師以「枯寒心念,休歇餘緣」的「心法」來應對,即是發覺的當下,立即放下世間一切執著,歇下心念的攀緣,令心回到「本地風光」而默默的照著。 「默」與「照」也相似於永嘉禪師所說的「寂寂惺惺、惺惺寂寂」。「寂」是止,也是定;「惺」是觀,也是慧。不論是「默照」或「照默」;抑或「寂寂惺惺、惺惺寂寂」,無非是標明它是「定慧圓融」的禪法。 日本的曹洞宗把「默照禪」改良為「只管打坐」。「只管打坐」意即「打坐只是打坐」,心念只是照見身心的各種現象,不論酸麻、痛癢,或喜樂湧動;不論身心如何變化,一切莫管,一切不為所動,只是默默照著,默照之心,不忘不失,名為「只管打坐」。 「打坐」的本質,含有一心、清明、無雜、明覺、活在當下的特性。「只管打坐」乃是在六根對六塵中,「只管」安住於「本地風光」,坐斷迷悟、凡聖,坐斷一切分別取捨、坐斷一切憎愛染著。 大智度論說:「若菩薩摩訶薩,行時知行,住時知住,坐時知坐,臥時知臥,如身所行,如是知。」「如是知」,是活在當下現量境,正念正知,了無分別妄想,了無染污作意。「行時知行,住時知住等等。」即是一切根境相對之境,處在無妄動的「默照」中,是否也是「只管打坐」?

2017年6月6日 星期二

《六祖壇經》札記 《不論禪定解脫》、《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》、《心平何勞持戒?》

《不論禪定解脫》17。6。6 「不論禪定解脫」是《六祖壇經》中的一句話。不少人把這句話誤解為「學禪不用修禪定,不需要解脫知見。」 禪宗以「明心見性」為宗,在行持的過程上,是以「見性」為目標。在行門上,以「無念」來作為總持。「無念」也是「無所住」、「無執無相」的異名。當明白了「無念」的理地時,般若就在其中,「禪定」就在其中。 任何宗門,不論禪、淨、密,在行持的心態上,都會有「海龍銜珠,游魚不顧」的過程。「龍珠」是海龍的命根,一定會在二六時中,緊密護持不放逸,雖不言「禪定」,「禪定」就在其中。「禪行者」依於「總持」護念心光也是如是,比如「參公案、看話頭」,念念不離話頭,即心無雜念,「定心」就在當下增長,當下就是「解脫知見」,不需再去修「禪定、解脫」,所以不論「禪定、解脫」。淨土行者來說,修「觀想念佛」者,會以「所觀的極樂世界依正莊嚴」作為「龍珠」。「持名念佛」者,則以「所執持的名號」作為「龍珠」,二六時中執持不放逸,猶如護念他的「龍珠」,「禪定」就在其中增長。 「禪行者」以「無念」為總持,心若有異念,就已失去「總持」,何況生起「禪定解脫」之雜念?那已是大妄念了。 古德對「宗門總持」尚未「死盡偷心」者,或者尚未形成一心者,為了幫助他歇下偷心,形成一心來堅定總持,會強調「不論禪定解脫」,意謂「不要再分心去涉及禪定解脫的問題」,只管安住於「總持」,安住於「無念」,不散不失,綿密不絕。所以「不論禪定解脫」是古德對「禪行者」的一種啟發手段,而非要「禪行者」不用修「禪定」。 《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》 《六祖壇經、般若品》說:「若識本心,即本解脫。」又說:「若識自心見性,皆成佛道」。「本心」是生佛平等,人人本具的「清淨心性」,由「識得本心」直趨「見性成佛」。 五祖為六祖說《金剛經》,直至六祖大悟「何期自性,本自清淨;何期自性,本不生滅;何期自性,本自具足;何期自性,本無動搖;何期自性,能生萬法」而識得「本心」。當五祖肯定了六祖已經悟明「本心」,才對六祖直指「見性成佛」的「宗綱」說:「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;若識自本心,見自本性,即名丈夫、天人師、佛。』還沒悟明「本心」之 前,所獲得的利益不大,有可能流於世間福德,悟明本心,即名丈夫、天人師、佛,而非說「學一切善法沒有利益」。 尚未識本心者,《六祖壇經、般若品》開示說:「若識本心,即本解脫。」又說:「若識自心見性,皆成佛道」,由此鼓舞向上學習。若對尚未識本心的「禪者」說:「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」,但是,不學法如何識本心呢? 《楞嚴經》說:「阿難!此等眾生不識本心,受此輪迴,經無量劫不得真淨。」與「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」有著「異曲同工」之妙。眾生因為不知本具的「清淨心性」而輪迴不休。若能認得「本心」,即使「業力」的習性未淨,也能認明歸鄉路。 《心平何勞持戒?行直何用修禪?》 《壇經》:『心平何勞持戒?行直何用修禪?』這句話,可不是說「心中清淨無邪念」,就不需要「持戒」了;行為正直,就不用參禪修道了。『心平何勞持戒?』應該是說心証得「平等智」,心不用起心「持戒」,「戒行」自然圓滿。 「平等智」乃無分別智慧,眾生尚未証「平等智」前,就懷有「親疏、自他、對錯」等等分別,就會現起「我貪我瞋」而造業,需要「持戒」來淨化「妄心分別」。 《維摩經》:『直心是道場,無虛假故。』「直心」乃不染「貪瞋痴」心,以「至誠不虛假」心來待人處事。《壇經》的「行直」也當是以清淨無染的「直心」來行事,所言所行,乃至起心動念,都是真性的流露,那需要再行「修禪」呢?就「純金」,那需要再重新提鍊呢? 眾生心念皆染「貪瞋痴」,待人處事中,不免染有「我執、我愛、我瞋、我慢」在其中,時時檢視自心,是否偏離「清淨的至誠心」,念念「正念正知」即是「修禪」,即是「道場」。

2017年6月5日 星期一

我的靜坐因緣

文:唐岐
我在民國六十九年時,看到一本「靜坐治百病」後,才開始學打坐。主要原因,是想要以打坐來治療久病纏身的固疾。
我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的「遺傳性地中海貧血」以及「低血壓」,這兩種疾病也注定陪伴我一生。我在滿歲時,不幸遇到當時的流行性肺炎,全村小孩都互相傳染。當時醫療不發達,體質又差的我,高燒不退,昏迷三天。雖然從鬼門關救回來,但是在注射大量抗生素下,聽力、智力以及許多機能都受損了,關節也異常的硬化,不說無法雙盤,連單盤都很吃力。
我家世代務農,鄉下人很少會理會小孩營養,除非小孩生病了,才會停下工作照顧。我上學後,幾呼沒有正常的午餐,也常常沒吃午餐;先天不良加上後天失調,曾在學校的跑步中昏倒,被送去急救。我在當兵時,已經是一身是病,有著心悸、心絞痛、胃下垂、急慢性腸炎等等,尤其嚴重的腦神經衰弱,令我常常陷在惶忽之中。即使一天睡十小時,也一樣精神無法集中,只要稍微過度疲勞,就虛脫無力,以致兩眼無神,無精打彩。
聽力受損,造成人際互動上的隔礙,無法與同學相融無間。漸漸的就不喜加入團體活動,個性也變得很內向、沉默寡言,也越來越自卑。對自己的未來人生,更是充滿著不安與恐懼。人的心情一旦長久憂鬱,就會讓病情更加惡化,也形成了「憂鬱症」。
當兵其間,看遍了中西醫,都了無起色,頓時覺得生命沒有活下去的意義。所幸的是,當兵時被分發到專業兵種,不用站衛兵、出操,一天正常上班八小時,有著很多空閒。有一天,下班後去逛舊書局,看到一本道家養生打坐的書,標明著「打坐能治百病」。我眼精一亮,當下買下來。既然中西醫已是束手無策,何不試試呢?何況書中對打坐治病的原理,說得條理分明,讓我重新燃起健康的希望。
從那一天起,我把心力全部放在靜坐上,也搜集了無數相關的書籍。記得有買了《道德經》、《太上清淨經》、《參同契》、《悟真篇》、《性命法訣》,乃至於《昜經》也有所獵涉。所以會買《昜經》,是因為《參同契》、《悟真篇》,是用《昜經》的掛理來解釋。
在靜坐期間,雖然關節硬化帶來很大的困擾,一天加起來,無法超過二小時的單盤。只要靜坐太密集,關節就會發炎腫大。在無善知識的教導下,狀況百出。比如,當時為了尅制妄念生起,意念崩得非常緊,有妄念出來就用強烈的作意把它給壓下去,不懂得修行要像彈琴,琴線要「不鬆不緊」,要適度放鬆心情,道業才能細水長流,綿綿不絕的向前行。就在一昧的作意壓抑,一個月的神經崩緊下來,身內火氣非常的大,十多天都沒上過大號,口燥舌乾,口臭嘴破,也數次在靜坐中,不知不覺的鼻血直流胸前。經過數次的流鼻血後,才驚覺自己的打坐心態有不對的地方,才暫時放下強烈的壓仰作意。流鼻血的情況,就在放下強烈的作意後慢慢改善、恢復。
為了拻復健嵻,假日都留在營中打坐。精進不懈的代價是「定力進步神速」。不到一個月,上坐幾分鐘內,就能放空心念,空掉「身見」的覺受。也因為空掉了「身見」,才會在要下坐時,才覺察到鼻血染紅胸前。
有一次,我在營中的溪旁靜坐,意念守在丹田上。良久,聽到遠處有人聲,仔細一聽,驚覺是由丹田聽進去的,而不是由耳根聽進去,初步領會了一心境性所產生的玄妙,不必依於耳根才能聽,不必依於舌根才能品味。入睡時,也常作「光明想」,會在半夜中誤以為天亮而起床。
未作光明想前,由於腦神經衰弱非常嚴重,夜夜總是惡夢連連。作「光明想」後,惡夢就漸漸的減少了。慢慢的,不再有惡夢。
我們的心,若是內觀不攀緣,色身四大就會由靜定而慢慢調和。在調和中,會自然的產生許多身心效應,比如心專注於兩耳,兩耳就會有著「龍鳴虎嘯」的聲音,近似耳鳴。意念到那兒,那兒就有著酥麻或脹感,覺受千變萬化,很令人歡喜。雖然知道不能執著覺受,但是因為太美妙了,總是會身不由己的愛取它,就如吃到非常喜歡吃的東西,會忍不住的多吃幾口。這種歡喜心,也是令我迷上打坐的動力之一。
或許是因為在靜坐期間,神經崩緊過度,造成一些生理上的繁亂。有一天,就在打坐中,一股氣往胸前衝上來,起初不以為意,後來發現呼吸只能吸進來,卻呼不出去;,心中大為震驚,想要趕快下坐,身子卻突然不聽使喚,動彈不得,驚恐萬分。心裡知道空氣只進不出的結果,必然幾分鐘內就得死亡。生死就在眼前,心中已恐懼到沒有時間作其它的思惟,心念也不自主的生起強烈的求生意念---「我不想死!」。想到這兒,令我會心一笑。打坐前,我總認為自己已久病厭世,已拋開了生命戀執,一心一意的靜坐。然而,到了存亡關頭,「不想死」的念頭,影射出潛意識對色身「執愛」,赤赤稞稞的呈現出來。
當我一心一意的想要把氣呼出去,都不能如願。努力到盡頭時,我無奈的必須接受死亡的到來。就在接受死亡,放下求生的剎那,它帶給了我一生刻骨銘心的經驗。就在放下的剎那,像是看過一百部電影,從有記憶的孩童時代,直到現今,歴歷在眼前溜過,小時候在鋤草時,因為害怕被蛇咬而打死了蛇,都清明的在眼前,二十多年攝於剎那。我不知道這種情形是否是西方所謂的「自我審判」?透過此不可思議的經驗,讓我相信了當下心念,乃縱橫三際,非世間的單面時空所侷限,也相信了心念具足了所謂「芥子納虛彌」的道理。我們的心無形無相,卻能容受無量時空的資訊,難思難議。
經過此事後,我深刻的了解到過度的神經崩緊,會造成生理上的繁亂,反而會障礙修行的進步。也明白澈底的鬆弛神經,生理運作才能互相調和。當我能呼出了空氣時,心情「惶如隔世」,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遭,有說不出的百感交集。
就在學靜坐數個月後,也快退伍了。有一天,休假回家,睡前放空身心打坐。就在下坐後,要躺下來時,我又經驗了前所未有的身心效應。一股暖流在丹田迥轉著,而後暖流延著會陰穴往背脊而上,觸及後腦玉枕穴時,一聲大爆響,猶如虛空紛碎,震聾了雙耳,兩耳虎虎作響,心中大為震驚。當兩眼張開時,發現兩眼失去正常的視覺,視力也完全模糊,所見的一切,呈現金色世界,驚異不已。全身清涼澈骨澈髓,妙不可言。良久後,當心神稍為安定時,發現心念與平常大為不同,雖然念來念去,卻是始終都不離當念。念與念之間找不到間隔,任我想要故意起妄念,也妄想不起來,當下念念的都不離當念,實在妙不可言。不同於平日,心感想要清淨,卻身不由己的妄念紛飛。此時體會了所謂「金剛不動地」的覺受,體會了所謂「任爾起心動念,不動真如半分毫。」、「十世古今,始終不離於當念;無邊剎境,自他不隔於毫瑞。」的妙境。法喜湧動到天亮,也不知有沒有睡。下床時,走路的感覺猶如踏水而行,一身輕飄飄。
當時,我誤以為我得道了。只是隔天後,禪定的身心效應漸漸退失,生理的現象慢慢回復原來,我那時生起滿心疑惑,不時的問自己「什麼是道?」
後來才明白我們的後腦是神經的密集地帶,當「氣」通過玉枕穴時,會造成磨擦神經,而產生種種異於平常的感官現象。
當初學靜坐,主要在於治病。胃腸疾病的變化,會在打坐中,令所謂的「氣」會在下丹田處一直跳動,並帶來難以忍受的酸疼。下坐後,隨之一直腸鳴;一天中會腸鳴三四十次。如此腸鳴三四個月後,才慢慢減少,直到到不再腸鳴時,急慢性腸炎就因此不葯而癒,胃下垂也慢慢的痊癒。
「腦神經衰弱」現象,會造成在靜坐中很容昜受到外來的聲音而驚嚇;也會在打坐時,只要兩眼輕輕閉下,不由自主的緊鎖印堂,腦部會無法放鬆;兩眉之間會不時的見到閃電,就如張眼看天空的閃電一模一樣。後來才知道這是因為氣動,兩眼神經磨擦生熱,「熱生光」的生理現象。就這樣每坐必閃,直到六個月後,才不知不覺的不再見到閃電了,印堂緊鎖的現象也大為鬆開了,腦神經衰弱也因此無葯而痊癒。
我的不良體質也因打坐後逐漸改善,貧血帶來的面無血色也開始改善,生命漸漸有了活力,就這樣與打坐結下了不解之緣,我自知「打坐」將是我的人生快樂之泉。
打坐雖然能改善健康,但是我的遺傳性貧血與低血壓,並不因此而改變。聽力與種種受損的器官,也一往如昔,我自知它們將陪伴我一生。
打坐能有效的促進健康,乃至恢復健康是事實。然而,不是懂得打坐,調理身心,就一定不會生病;比如長久睡眠、飲食不正常,不論打坐不打坐都會積勞成疾。何況會生病的原因,有著我們不可知的業報因緣。



2017年5月30日 星期二

大千世界觀


文:唐岐
《起世經》說世界是以須彌山為中心,東西南北四面各有一洲,也稱為「須彌四洲」。「閻浮洲」在須彌山之南;「瞿陀尼洲」在須彌山之西;「弗婆提洲」在須彌山之東;「鬱單越洲」在須彌山之北,又名北俱盧洲。我們的世界是屬於「閻浮洲」,是由青琉璃構成,地球的海水都會顯現青藍色,太空船飛到外太空來看太陽系的虛空也會是青藍色。「鬱單越洲」由天金構成,「弗婆提洲」由天銀構成,「瞿陀尼洲」由天頗梨構成,各有不同的虛空顏色。四洲之上有「欲界天」;欲界天之上有「色界天」,再上去則為「無色界天」。
「須彌山」在那?眾說芸芸,一般認為「須彌山」指的是一個「銀河星系」。然而,畢竟都還只是推測,現今天文科學發達,對宇宙現象,不斷的有新發現,然而目前天文知識對整個宇宙來看,依然渺小到微不足道。
一千個須彌山所形成的「須彌世界」,有一千個日月所照的四千洲天下,名為「一千世界」,或「小千世界」;「小千世界」就有一千個娑婆世界,一千個欲界天、一千個色界天等等。一千個「小千世界」才名為「中千世界」;一千個「中千世界」名為「大千世界」。「大千世界」中含有「小千、中千、大千」,所以也名為「三千大千世界」。一個「大千世界」只有一佛出世,亦即一佛度化「三千大千世界」。《佛說如來不思議祕密大乘經》中說,世尊以佛力令目健連尊者飛過西方九十九恆河沙數的佛土,來到「光明幢世界」;一恆河少的佛土,已無法計算,九十九恆河沙的佛國世界,就更難以想像了。
三界
「三界」指的是「欲界」、「色界」、「無色界」。「三界」共二十八天。「欲界天」是修五戒十善業後,所獲得的善業果報;「色界天」以上者,除了修五戒十善外,尚須修禪定功德,才能往生;禪定越高,所投生的天界越高。
一、欲界
欲界眾生具有淫欲、情欲、色欲、食欲。上自六欲天,下至須彌四大洲、阿修羅、畜生、餓鬼、地獄等,都有男女雜居,所以稱為欲界。
二、色界
色界已無男女相,沒有欲界的淫、食二欲,色身也已經沒有欲界那般的粗重與臭穢;色界尚有色質,因此稱為色界。
三、無色界
無色界沒有物質生活,沒有色質的障礙,所以沒有宮殿、國土,只存著「受、想、行、識」四心識,住在深妙的禪定之中。
欲界有六天:即為四天王天、仞利天(又名三十三天)、夜摩天、兜率天、樂變化天、他化自在天。「欲界天」分「地居天」與「空居天」。四天王天與忉利天,依於「須彌山」而住,稱為「地居天」。「夜摩天」以上已脫離須彌山,所以稱為「空居天」,「夜摩天」本身已有光明,不需要日月的光明,沒有晝夜之分。
諸天中與人道最接近的是「四天王天」,世間鬼眾是由四天王所統領。《長阿含經》曰:「東方天王,名多羅吒,領乾闥婆(香神或樂神)及毘舍闍神將(噉精氣鬼),護弗婆提人。南方天王名毘琉璃,領鳩槃荼(厭魅鬼)及薜荔神(餓鬼),護閻浮提人。西方天王名毘留博叉,領一切諸龍及富單那(熱病鬼),護瞿耶尼人。北方天王名毗沙門,領夜叉羅剎將,護鬱單越人。」現今的寺院大多能看到四大天王護法神。
我們娑婆世間的色身是濁垢的,天人的色身清淨有光明,天界越高,光明越明。「欲界天」所以會在色界天之下,乃是欲界有著男女的淫心,淫心會使身心沉重,浮升不起來。天界越高,色身雖然越大,卻是越輕,身心越是輕安。
心性清淨到具備初禪以上的禪定時,才能投生「色界天」以上。色界天已無男女欲念了,也就沒有男女相的差別。禪定越高,天界與色身越是光明,天壽也越長。禪定與「四空定」相應,則能投生於「無色界」的天界。
色界有十八天:初禪有三天,二禪有三天,三禪有三天,四禪有九天。四禪天當中有五天沒有外道居住,是三果以下聖人所居,稱為「淨居天」或「五重天」。「無色界」則有四天,是証得「四空定」的天人所居。
六道
三界中的有情分為六道,六道指天、人、阿修羅、畜生、餓鬼、地獄。天、人、阿修羅稱為「三善道」;畜生、餓鬼、地獄稱為「三惡道」。人道苦多樂少,有善業有惡業。人道越往上,善業的果報越大,樂受越好,直至唯樂無苦;惡業越大就越往下,苦報越長,苦受越強,地獄則是唯苦無樂了。
六道眾生只是一個慨略分法。有情法界多到令娑婆眾生難以了別,比如人道中,福報不同,就有富貴貧賤,也有白種人、黃種人、黑種人的不同,又有持戒修善的善人,也有不修善而自私自利的惡人。畜生道也是有虎、豹、牛、羊等等眾多的不同。神道也是這樣,有著種種種的鬼神,有信佛法造善業的鬼神,也有不信佛法造惡業的鬼神。
「天龍八部」在佛經中最常見的護法神,是屬於「神道」。八部指的是天神、龍、夜叉、乾闥婆(天音樂神)、阿修羅神、迦樓羅(金翅鳥神)、緊那羅(天歌唱神)、摩羅迦(大蟒神)。這八部也應該只是一個代表,各各護法神眾應該甚多甚多。
阿修羅屬於鬼神道,直譯為「非天」,指的是有天人的福報,但是瞋心大,沒有天人的德性,是很特別的一道。人道有阿修羅,天道裏也有阿修羅,鬼道裏也有阿修羅,畜生道裏也有阿修羅,所以獨立為一個法界,但是不論那個法界,都是喜好鬥爭,脾氣非常大。民間有些廟宇供奉的是「阿修羅神」,若是娑婆眾生在廟中有著輕浮行為,對神不敬,就會被處罰的可能,所以到了任何廟宇,都要懷著恭敬心。
在《起世因本經》中說:「其下階道(須彌山)有鬼神住,名曰伽樓羅足,其中階道有鬼神住,名曰持鬘;其上階道有鬼神住,名曰喜樂。」鬼神道與天道很接近,都具備相當程度的神通力,福報都比娑婆世間大甚多,只在於德性上,鬼神沒有天人好。
「鬼神道」與「餓鬼道」一般人會分不清楚。「餓鬼道」由於貪心、堅吝,才投生為「餓鬼道」。有無財、少財與多財三種,多以不淨物為生,比如食尿、屎、膿、涶液為生。
壽命
《佛說較量壽命經》中說鬱單越洲壽命一千歲,西瞿陀尼洲壽命五百歲,弗婆提洲壽命二百五十歲。我們「閻浮洲」壽命則不定,有時是十歲,有時是萬歲,現今娑婆壽命大約百歲。這四洲中,「鬱單越洲」人壽命最長,也由於福報非常大,所以人人都能滿千歲,當中不會有夭殤的情形。其它三洲,以及鬼神、龍、金翅鳥,乃至於諸天的壽命,都會夭傷的現象。
「欲界天」的壽命,在《佛說較量壽命經》又說:「人中壽命五十歲,四大王天成一晝夜。」依於欲界六天中的「四天王天」壽命五百歲來算,約等於人間九百萬歲。忉利天一晝夜,是人間一百年,而「忉利天人」的壽命是一千歲,等於人間三千六百萬歲;「夜摩天」二千歲,約為人間一億四千萬歲;「兜率天」人壽四千歲,約為人間五億六千萬歲;化樂天人壽八千歲,約為人間二十二億歲;他化自在天人壽一萬六千歲,約為人間八十八億歲。「色界天」以上的壽命就太長了,只能用劫為單位,初禪的梵眾天壽半劫,梵輔天一劫,----- ,非想非非想處天八萬大劫;「八萬大劫」約等於「銀河星際」成壞八萬次。
《正法念處經》談到阿修羅有很多種,有些阿修羅的壽命與天人差不多,有好幾億歲。餓鬼道的壽命也不定,有的餓鬼壽命也能達到萬年以上。至於地獄的壽命,《佛說較量壽命經》說:「四天王天五百年,相當活地獄一天的時間。」而無間地獄眾生的壽命,不是用百千萬億計算,而是以劫來計算,經換算人世間的時間,多到根本無法計算出多少年,所以墮入無間地獄中,《地藏經》都說:「千劫萬劫無有出期。」。
結語
娑婆眾生的五蘊色身,以須彌山來看,簡值渺小到無法比喻,猶如螞蟻無法窺探地球的世界。以世間的人身來看天人的色身,也同於螞蟻看大象。就壽命來看,我們人間百年,對色界、無色界的天人壽命劫數,簡直無法比喻,就像早上出生到了晚上就死亡的生物,牠們不知什麼叫太陽東昇,更不知什麼叫「冬去春來」,乃至於人身的細胞,剎那都在分裂,這對百年人身來看,兩者的壽命也是難以比喻。


「時間與空間」

「時間」乃「虛妄相」 李白的《把酒問月詩》說:『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。』這是把時間預設在絕對。把時間設在絕對的角度時,宇宙一切萬物,乃至人類歷史,都成了時間的過客。若是不將時間預設成絕對,時間就只是相對性。比如比較花開前與花開後的前後差別,才會有「時間相」。若是離開了前後的分別,不會生起「時間相」。 「時間」只是世間的假名設施,並沒有相貌。若問說:「兒時的照片擺在前面,不就是時間相的証明嗎?」這也是透過比較「現在與過去」的相貌差別,才有「時間相」。世間萬物都在「無常」下流逝,有了「過去、現在、未來」的分別認知,就有了「時間感」。 當我們專一在看一本喜歡的書,不會感受時間在流逝。若是期待他人到來,就會感覺時間過得很慢;這是因為我們的心處在期待的「未來」中,心就處在「時間相」中,就會感覺時間一直在流逝。若是離開了期待,心無所住,「時間感」就消失了,就如高僧入定,感覺彈指,卻已過數日。 《虛雲老和尚開示錄》中,說了二則有關「時間」的「虛妄相」的故事。 (一)昔日有一禪和子在鼓山掛單。有一生癩病僧,別人看見都討厭他,這禪和子年紀才二十多歲,很慈悲細心招呼病僧。病僧好了,與禪和子一同起單。病僧曰:「我多謝你的照顧,病才醫好,否則我早就死了。你和我一齊到我小廟去住住吧。」禪和子說:「我先朝五台,將來再到你小廟去。」禪和子朝完五台,回到鼓山,訪那病僧。那病僧就在一金絲明亮的寺門邊迎接他說:「等你很久了,這麼遲到。」便倒一杯開水給他喝。禪和子說:「路上未吃飯呢!」病僧說:「請稍等一下,飯就送來。」病僧便去牽牛、犁田、播種、拔秧、插秧、薅草、割稻子、碾米、作飯。不知怎樣攪的,頃刻間飯就弄好了。飯吃完之後,禪和子想告假去,病僧請留一宿。迨天明下山,則江山依舊,人事全非,已改朝換代過了很多年了。 (二)羅浮山沙門慧常,因採茶入山洞,見金字榜羅漢聖寺,居中三日而出,仍在茅山,人間五年矣。你看時間長短,是不是唯心所造呢?只要你能定慧圓融,二諦融通,深入三昧,一念無生,則見「無邊剎境,自他不隔於毫端;十世古今,始終不離於當念」。 《法華經從地湧出品》中說:『諸菩薩摩訶薩,從初湧出,以諸菩薩種種讚法而讚於佛,如是時間經五十小劫。是時,釋迦牟尼佛默然而坐,及諸四眾亦皆默然五十小劫;佛神力故,令諸大眾謂如半日。』五十小劫的時間,在佛的不思議神力下,令我們眾生的感覺只是半日時間。 就娑婆世界,現今的科學已証明「引力」與「時間」成反比,「引力」越大的地方,時間越慢。比如某個星球的引力大於地球,就有可能星球一天,是地球百年或千年,同於佛典所說「忉利天一日夜,相當人間一百年。」、「活等地獄一日夜,相當人間九百萬年。」
《空間》
「空間」也同於「時間」是世間所設立的名言。比如「台中」是在「台北」的南方,這是預設「台北」為定點來說。若是以「台南為定點,「台中」就成了「台南」的北方。
一個常在外地旅行的人,會常常在睡醒時,一時不知身在何處?必須經過意識的思惟、分別,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;所以「空間」也是要依於心識分別才會有。
《地藏經》說「無間地獄中有床遍滿萬里,一人受罪,自見其身遍臥滿床,千萬人受罪,亦各自見身滿床上,眾業所感獲報如是。」每個人所感受到的空間,乃由自己的心識所現。
常言:「橫遍十方,豎窮三際」,是說我們的心性沒有時間與空間的障礙,心性遍滿一切時、一切處,十方法界,只要與心念相觸,不論何時何地,都全攝在心內中。比如登過玉山的人都知道有一個「排雲山莊」,沒去過也沒聽過「排雲山莊」的人,即使他住在台彎已有一百年,在他的生命中,「排雲山莊」等同不存在。喜歡旅遊世界各地的人,談起當地,雖然相隔千里,也猶如在眼前。所以《楞嚴經》說:「當知虛空生汝心內,猶如片雲點太清裏;況諸世界在虛空耶。」我們的心性像明鏡,照人現人相,照山河大地亦現山河大地,可大可小。
《維摩詰經》中記述維摩詰菩薩入於甚深三昧,於「時空」中自在無礙,經中記述著維摩詰菩薩用他的右手取「妙喜世界」的一部分國土放在我們娑婆世界中。妙喜世界有神通的菩薩、聲聞、天人,能覺察到妙喜世界在移動,於是向不動如來求救說:「唯然世尊!誰取我去!願見救護。」無動佛說:「非我所為,是維摩詰神力所作。」其餘未得神通者,不覺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空間在移動。一部分的妙喜世界,雖然融入娑婆世間中,娑婆世間也一樣不增不減,所有一切有情都不會感到世間有所迫隘,與未移動前完全一樣。
這個現象猶如地上排著十個明鏡,這十個明鏡各各照見了無邊的山河大地;再另外用一個明鏡來照射這十個明鏡,這十個明鏡內的山河大地,全攝在一個明鏡中。這個明鏡也依然是原來的明鏡,前後一如,不增不減。心也一樣,十法界全在一心中,重重無障礙。
唐朝李通玄讀『華嚴經』悟道以後,用一首偈語描述了頓破「時空」的智慧名言:『十世古今,始終不離於當念;無邊剎境,自他不隔於毫端』。又如《佛說大阿彌陀佛經》說:「我作佛時,剎中清淨照見十方無量世界,菩薩欲於寶樹中,見十方一切嚴淨佛剎,即時應現猶如明鏡覩其面相。」同於《華嚴經》的「重重法界觀」。「空間」不只是三度、四度空間而已,各各空間能含攝一切空間,重重無盡。

2017年5月24日 星期三

《小止觀札記》三

第六章 正修行1
上來說二十五法是正修行的前加行,具備了這二十五種善法加行,才開始進入「止觀」的正修習。
 正修習方式分為二方面:一是坐中修;二是歷緣對境修。前者是「靜中修」,後者是「動中修」。修習的法則,不外「由內而外」、「由靜而動」、「由粗而細」。先從靜中「坐中修」,而後「歷緣對境」來「動中修」。亦即先養成靜中定,而後延伸於動中定;先觀察內在的心念,再延伸到六根對六塵的處事心念。
「坐中修」分成五節:
一對治初心粗亂修止觀。二對治心沉浮病修止觀。三隨便宜修止觀。四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。五均齊定慧修止觀。
前三項是針對初學者的粗亂心來詳細說明止觀;後二者是對久修止觀者說。
.對治初心粗散亂修止觀
初學止觀一定會有心粗散亂的情形,得先明白如何修習止?如何修習觀?修「止」方想,智者大師提出了三個方便:繫緣守境止、制心止、體真止。

1.『一者、繫緣守境止,所謂繫心鼻端臍間等處,令心不散故。』 即是把心繫念在「鼻端或臍間」上來修「止禪」,「臍間」也是所謂「丹田」。也可以緣住「呼吸,或「佛號」。「所緣境」要能令心生起歡,效益才會好。 此方便最常用於「初學止觀者」,或者煩惱熾盛時。這個階段旨在「淨化強大的攀緣習性」,不在「修觀」,也還不適合「修觀」,因為強力的作意,令心太過緊繃,念與念之間沒有空間進行觀照。 『二者、制心止。所謂隨心所起即便制之,不令馳散。』當「妄想習性」漸漸淡化後,「所緣境」的繫念,就可以偶而放鬆,也不會掉失;等到「妄想習性」又再現起時,再緣於「所緣境」。比「持名念佛」,淨念相續,覺察到「妄念」現起時,就回到「明覺念佛」;在「明覺」之下,妄念即消,回歸淨念相續。 又如在靜坐中覺知「所緣境」時,當妄念現起時,即覺知妄念現起,不須要起心制止妄念,只管「覺知」所緣境,不去管妄念,當下即「離妄即覺」。「妄念」會在覺知的智光下泯息,回到「正念正知」。如此不斷的淨化「攀緣習性」。 「繫緣守境止」是讓心緊緊看住「所緣境」,將心安住在「所緣境」中。「制心止」則只是「覺知」所緣境沒有跑掉。比如「看住」手中五個錢幣是「繫緣守境止」,作意緊緊繫念在所緣境上。「制心止」則是只是「覺知」手中有錢幣,心依然能夠同時覺知外境,心境相應「輕鬆、寬坦」。「繫緣守境止」是「制心止」的前方便。「制心止」則是「體真止」的「前方便道」。 『三者、體真止,所謂隨心所念一切諸法,悉知從因緣生,無有自性,則心不取。若心不取,則妄念心息,故名為止。』 「體真止」是「出世間」的「般若定」,不同於「繫緣守境止」與「制心止」的「世間定」。「體真止」要先具備「緣起性空觀」的正知見,比如修定時,妄念紛飛,令心繫念「呼吸」來止息妄念,是「世間定」。觀妄念因緣生,法爾緣滅,心不受妄念干擾,是「體真止」。又如煩惱現前,心念煩亂,就放鬆身心散步去,能暫時遠離煩惱,是「世間定」。了知「煩惱」只是一時的因緣所生,面對問題,瓦解煩惱是 「體真止」。 。

體會「體真止」可以從二方面同時進行:一是「了達妄念本空」的緣起般若。二是「自肯當下心性清淨不生不滅」。二者一體兩面,猶如雲霧散開時,明月自然高掛天空。然而,雲霧未散開前,明月的光耀有減損嗎?沒有﹗洞觀妄念本空,心性如如,不垢不淨,即是「體真止」。
我們若是一時無法從「緣起性空」相契體真止,智者大師再提出二個修習方便法:
一者在時間上,觀過去、現在、未來三心了不可得。
二者由空間上,觀識心皆由「根、境、識」和合而有。比如眼見色,經過意念分別才產生眼識;當看到紅色的花時,只是「根、境、識」和合而成。
緣起性空觀,是「總相觀」,通一切法的總相。觀三心了不可得或觀心識由「根、境、識」和合而有,則是「別相觀」。我們要透過一切現象的「別相觀」,才能逐漸相應「總相觀」。
智者大師又說:「當反觀所起之心,過去已滅,現在不住,未來未至,三際窮之,了不可得。」所謂的「現在」,念念剎那都在遷變,沒有依止處,所以說「現在不住」;煩惱轉移後,之前的煩惱跑到那兒去了呢?也是覓之不可得,正是所謂「正生無住處,生已無去處。」心念隨著因緣生,也隨著因緣滅,念念不住。過去、現在、未來只是世間溝通上的假名,所以三際並沒有實質的真實相。
若是誤以為証得「緣起性空」、「諸法畢竟空」後,心識就沒有覺知、沒有苦樂的覺受,就墮入了「斷滅見」了。智者大師為了避免我等墮岐路而告誡說:「行者雖觀心不住,皆無所有,而非無剎那任運覺知念起。」心念隨著因緣生,念念不住,猶如幻化,但是心性本身具足遍照的覺性,不會是沒有「覺知」的「斷滅空」。智者大師所以強調「非無剎那之念,旨在避免學人墮在如木石無覺知的「斷滅見」。「任運覺知念起」是指心念能隨境而顯,猶如大鐘,叩之即響,不叩就寂靜無聲。
智者大師 說:「初心修學,未便得住,抑之令住,往往發狂。」初修止觀,切忌一昧壓抑,不然會造成反效果,令身心會失去調和,乃至發狂。
止觀修習,要能不躁進,也不懈怠。在精進的同時,也要懂得適度的放鬆。放鬆不是懈怠,是為了走長遠的路。只要時時勤修止觀,日久功深,就能掌握到當中的要領,如智者大師說:「如學射法,久習方中」。
如何修觀?
對治「初心粗亂修止觀」這一節中,先說修止。「止」的特色是寂靜不散亂;「觀」的特色是具有觀照的覺察,乃是有尋有伺的心識活動。「體真止」是透過義理的思惟、領悟,而後安住於無相的般若。
智者大師把「觀」分成「對治觀」與「正觀」二種。人身是四大組合,會老、病、死;然而義理雖知道,無始以來的「欲愛」習氣,會令心念無間的貪戀色身,就是看不破、識不透,也放不下,身不由己的隨著業力輪迴。
要如何來鬆動這股無始以來的迷執慣性,讓解脫法乳流進心地?佛陀教授了「對治法」,會對貪欲重的眾生說「不淨觀」;為瞋恚重者說「慈心觀」;會為我執特別重者說「界分別觀」;會為妄想、掉舉重的說「數息觀」。我們眾生貪瞋痴俱全,只是偏重上有所差別,所以上述所說的對治法也只是一個大原則,就如智者大師談到「隨便宜修止觀」,告訴我們在坐禪時,要依個人的因緣時節,作適當調整止觀次第;比如在坐禪中,浮現「貪欲」的話,就修「不淨觀」來對治,若浮現出「瞋心」,就暫時先修「慈心觀」以為對治。
《禪秘要法經》記述尊者迦枬延有一個弟子名槃直迦,出家已很久了,尊者為槃直迦教授了一段偈語,總共教了快三年,槃直迦還無法領會通達。尊者迦枬延運用一切智慧,費盡一切心思,也無法令槃直迦突破困境,只好帶著槃直迦來到佛所,請示佛陀。佛陀觀察後,說明原因,原來槃直迦九十劫前,出家為比丘僧,聰明多智,能讀誦三藏經典,由於自恃聰明,心懷憍慢,心念不是昏沉就是掉舉,又不願意虛心受學,只是一昧對初學、對經典不熟悉的人,自讚他所讀誦三藏的法義,以致命終後,墮入黑闇地獄,歷經九十劫,都處在黑闇之中,了無智慧。所幸能仗著出家功德,從地獄出來,即得生天上。雖生於天上,他的天宮光明與供具,也比其它的天人較為低劣。以槃直迦過去讀誦三藏的功德,天上命終後,才能生於有佛出世的世間,卻因為過去世的貢高我慢,以致雖聽聞了殊勝妙法,也得遇善知識的教導,卻無法了解,無法通達諸法實相。於今因緣已具足,我當為槃直迦說方便法,教授繫念法,令其得利。
佛陀又告訴槃直迦說:「你過去世因為心念過於放逸,才遭受九十劫的大苦,你現今要端坐繫心,莫再放逸。」於是佛陀對槃直迦教授了「白骨觀」,又說明在作白骨觀的過程中,遇到了某些障礙時,有時要改修「九想觀」,有時要改修「慈心觀」來對治。槃直迦比丘聽聞了佛陀的教誨後,不敢再有所放逸,對佛陀所教的法,一一諦觀, 心念了了分明,經典說:「應時即得阿羅漢道、三明六通、具八解脫、自念宿命,所習三藏,了了分明,亦無錯謬。」佛陀又接著說:「就算像槃直迦比丘,愚痴到一首偈語,三年教不會,也能由繫念「白骨觀」法而當下証得俱解脫阿羅漢,何況聽聞教法能理解者,修証的因緣更是具足。」於是交代了尊者迦栴延要把「不淨觀」法流傳下來,讓後世愚癡眾生、憍慢貢高、邪惡眾生,有個對治法來排除修証上的障礙。
白骨觀、九想觀(帳想、青瘀想、壞想、血塗漫想、膿爛想、蟲噉想、散想、白骨想、燒想),都屬於不淨觀,至於詳盡的觀法,《禪秘要法經》有詳盡的說明。
瞋心重者,宜修慈心觀以對治。瞋心略說有三種:
一是非理瞋:指的是無關於他人,自己在觀點上生起瞋怒,比如在觀點上理解不同,自己生起瞋恨。
二是順理瞋:比如對不守交通規則者,生起瞋恨心;或者對在公共場所吸煙者非常討厭。
三者諍論瞋:面對不同的觀點時,堅持自己的觀點是對的,他人是錯的。
慈是給予樂;悲是拔苦。慈悲也略說三種:
一者「生緣慈」:「生緣」是一切有情依於緣生的個人。把十方眾也生看待成自己的父母、兄弟、姊妹,而真心的給予快樂。
二者「法緣慈」:通達諸法空相,明白世間名言只是假名設設,破除「我相」、「我執」後,泯絕了你我對立的觀念,所生起的慈悲心。
三者「無緣慈」:証得法性平等,泯絕冤親、善惡等等差別見。對一切眾生平等施捨,亦即對一切眾生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。」。
「界分別觀對治執著我相」。以解析的方式,觀察到一切現象是緣生有、是幻有,非實有我。「界」是心識產生的分界,六根六塵,以及二者和合產生六識,共為十八界。這十八界包含了心識的一切活動,我們可以從中觀察到根、塵、識一切現象皆是依於因緣生,變異無常的現象。從界的現象,了知諸法無常,無我、我所。
「數息觀對治多尋伺」。智者大師把觀呼吸簡略為六個次第:數、隨、止、觀、還、淨。數是數呼吸進出的次數,可以把心專注丹田或鼻端上,同時觀察呼吸的進出,由一數到十,再由十數到一。所數的有三種:出、入、息,這個「息」是出入的中間那段不進不出的時段。
「觀呼吸與不淨觀」被稱為「二甘露門」,從佛陀時代以來,都被佛弟子所重視。佛法東傳而來時,東漢到唐代這期間,神僧特別多,與當時崇尚這二法門有著密切關係。當時東來的印度高僧,都特別重視修証經驗,只是止於師徒相傳,少了文字記載。《安般守意經》即是記述當時的觀呼吸修法,只是《安般守意經》的內容是集結式的,沒有完整的修証次第。智者大師把這些大師的修法作個完整的整理而記述下來,定名為「通明禪」,放在《釋禪波羅蜜》中最後一章,記述如何由「通明禪」証得四禪與神通妙用。
正觀
前面所說的對治觀,是屬於諸法的別相,比如現貪欲相時,即以「不淨觀」對治;現瞋心相時,即以「慈心觀」來止息。正觀則是觀諸法「總相」,以一切法皆依緣起生,所以由觀「緣起性空」,再擴及一切諸法依緣而生,緣生無性,無性之性即是實相妙性,而入於「諸法實相」。
「諸法實相」的觀法,也要有方便次第,先觀「所觀的境」。外境是靜止相,容易觀察清楚;心念的流動是快速又細微,不容易觀察清楚,所以適合先觀靜態的事物。
第六章正修行( 2 )
正修習方式分為二方面:一是坐中修;二是歷緣對境修
坐中修分成五節:一對治初心粗亂修止觀;二對治心沉浮病修止觀;三隨便宜修止觀;四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;五均齊定慧修止觀。「對治初心粗亂修止觀」已於上述說明。
二 對治心浮沉病修止觀
「浮」是指「掉舉」,就是心念對外境攀緣,一時興盛,靜不下來,這時候適合修「止」。「止」是對治攀緣,令心寂靜而安於當下。
「沉」是「昏沉」,是心念失去明了的覺照,比如我們色身處在非常疲勞或者睡眠不足,心性就瞪瞢,對事情失去明覺的觀察力,這是「昏沉相」。這時要修觀對治,可以觀「佛的相好」、「光明相」,或思惟極樂世界依正莊嚴功德。
「昏沉與掉舉」是凡夫中必然會有的現象,也是所有學佛者的一生功課。《楞嚴經》說「理則頓悟,乘悟併銷,事則漸除,因次第盡。」,「昏沉與掉舉」是屬於「事修」,儘管明白「昏沉與掉舉」二者皆是空無自性,但是定慧未圓融前,它就會伴隨著習性在因緣時節裡顯現。
寶靜大師提到有部分「久修止觀者」會陷入「以無記當成無昏沉掉舉」的陷阱。修止觀者,在初步暫時調伏粗的「昏沉與掉舉」時,就執在無相中,以為是「聖境」;然而這個「無相」是欠缺止觀,觀察不到微細心相,才誤以為已處在「無相」中;或者以意念作意,安住在不分別,以為「無相」。一旦作意安住在不分別中久了,他的心相就漸漸的失去覺察力而不自知。這個失去明覺心相,一旦誤以為是「諸法空相」,就是落入「無記」中了。「無記相」是一時伏住妄想而來的,不是窮觀法界性而証悟的,他的心雖然不是完全暗昧,但也不明覺,念頭也不清明。妄念生起來時,也沒有般若明覺力去覺察到它的相狀。道業就這樣虛度光陰,直至臨終時,才會有所發現,只是已為之已晚矣。這也正是禪宗所說的「墮在無事匣裡」,只是一昧的伏住心念不起,不是經過「觀照」所現起的般若。
「無記相」者會為了令心達到無相,不令妄念升起而伏住起心動念,他的心境必是偏靜的,也覺察不到「起心伏住」的細念,對微細的妄念欠缺覺察的正知力。在遇上了煩惱,會以遠離或厭離的心念來面對,不相應煩惱的空性,也不會生起正觀煩惱即菩提的般若,與解脫慧不相應,禪宗形容為「死水一灘」,或說「死水不藏龍」。
三 隨便宜修止觀
「昏沉修觀,掉舉修止」,這是大法則。只是各人的學習因緣都不盡相同,在止觀過程中遇上的瓶頸也不盡相同,必須依於各人的狀況因緣來應對,稱為「隨便宜修止觀」,隨著個人因緣而有不同的制宜。
當發現心念浮動了,就修「止門」;若是修了很久也感受不到修止的效益性,這時可以試著修觀,比如觀「呼吸散於全身」,或觀佛的功德,不必拘泥於固定的原則。或者心在攀緣外境時,比如戀執所愛的人、事、物,此時可以修安般,令心繫念於一境來止息內心的攀緣妄動;也可以修觀,觀對方的色身敗壞時,所呈現的腫帳、惡臭、蛆蟲種種,令心不再慕愛,止息攀緣。
四 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
如何修止?如何修觀?如何對治昏沉、掉舉?這些都是修止的前行,這些心念是粗的。當能初步排除妄念,進入細心的禪定狀態時,此時身心會有禪悅生起。身心效應會令生理機能異於平常,滿懷愉悅,乃至喜樂湧動不已。修止觀到了這階段,會有很多岐路,若是沒有教理基楚,或與善知識討論,就有可能從此走入外道,所以智者大師說:「定心細故,覺身空寂,受於快樂,或利便心發,能以細心,取於偏邪之理﹗」。
「覺身空寂、受於快樂」,當心寂靜時,最先感受到的是色身粗重感消失了,代之而來的是「輕安覺受」。粗重的色身覺受會逐步轉化為如雲如霧、若有若無的輕盈覺受,遍身清涼。初次感受這妙樂時,心中不免會有難以言喻的喜樂湧動。
「利便心發」是由禪定開發了前所未有的潛能,比如觀察力比之前靈敏,氣色比以前好,或有可以多日不進食也能精神煥發。若是把這些身時效應執為聖境,貪著而孜孜自喜,當下就有墮入邪見的危險;或者執著「當下明明白白的心就是道、就是涅槃」時,也就墮入邪見了。這種細心的偏見,是《楞嚴經》所說:「一切境界莫作聖解,若作聖解即受群邪」。這類偏見常見於致力修止修定,卻有止無觀,不知道當下的覺受只是禪定的身心效應現象。若是無因緣與善知識討論,他有可能窮其一生,都難以跳脫這樣的困境。
「禪定」只能暫時伏住煩惱,無法究竟止息煩惱,屬於「有漏定」,猶如石壓草,無法澈底瓦解。必須相應「無漏慧」,定中有慧,慧中有定,「定慧等持」的「道共定」,才能根除煩惱。
在《菩提道次第廣論》中,談到修奢摩他時,提到常見的一個岐路:「住於心境,不見一切相,無「明了之相」,稱它為「止」;有明了之力稱為觀;或把沈寂無所緣之念當成般若空的智慧,這是錯誤的偏見。」
「止」是心一性境,一心一境,不是無「明了之相」;「觀」則具有思擇功能,而非只是明了之力。其次是,心中有沒有「無明了之相」,是屬於「三摩地」中有無「沈沒昏沈」的差別。心昏沈了,就會失去明了之相,不是「止與觀」的差別。何況「無我智」的般若是「証與未証」無我的智慧,而不是住與不住於有無「明了之相」。
《菩提道次第廣論》又說:証空性妙三摩地有「明樂無分別定」,但未証空性之定,也有「明樂無分別定」。在修定過程中,若執心令無分別,以無分別為所緣境,久攝其心,也能在相似無分別定中生起喜樂;但是這種喜樂,是本身無法發現自己細心有所執著,而非自己真的已無所執著,更不是由般若空觀所証的明樂無分別,必須仔細分明。
五 均齊定慧修止觀
修止觀過程中,在方便上有偏重止或有偏重觀,最終則是「止觀雙運」。若是有定無慧,則是枯定、痴定,與解脫的般若智慧不相應;有慧無定,也只是狂慧。或是慧多定少,也是定心不穩,念頭無法專注觀察,猶如風吹燈燭,燭光閃爍不定,,所觀察的般若慧,也無法照得明明了了。
我們若能依於「如何對治粗亂修止觀、如何對治心浮沉修止觀、如何隨便宜修止觀、如何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、如何均齊定慧修止觀」這五個方向,智者大師說:「必於一生不空過也」,必能有所成就。
作意思惟是觀慧不可或缺的前行,所謂「善分別諸法義於第一義不動」,亦是先對法義有了正確的慨念,而後經過嚴密的觀慧擇思、定中思惟,才能相契諸法第一義諦;而非是不作觀察,唯是一昧作意於「無分別相」。
自在、任運、無執、無住的心境是「果地境」。我們在因地修習上,要先由「有影像分別」的來作意觀察,觀察法的空、苦、無常、無我,或緣起實相,再延伸遍及一切法的尋伺、伺察,及至窮觀諸法別相、總相,直至現觀諸法空相,才能說是無分別的「般若實相」。
歴緣對境修止觀
一歷緣修止觀
「止觀」分為「坐中修」與「歴緣對境修」,先由「靜中修」再延伸到「動中修」,才能漸漸遍於一切時、一切處都不離止觀雙運。
「歷緣」的「緣」,是指六緣:行、住、坐、臥、作作、言語。「對境」的「境」是指六根相對六塵的塵境,「眼耳鼻舌身意」六根對「色聲香味觸法」六塵所產生的心識。「歴緣對境修止觀」是觀察一切起心動念,或觀察它的動機來修止觀,比如觀察「臥」是為了休息,還是貪圖安逸呢?。
當在行走時,要觀察到行走的動機是什麼?是染煩惱呢?還是有利於善法?要能離於染上煩惱,心念才能安住於止觀,才能在現象中了達煩惱空無自性,而安住於「體真止」,名為修「止」。「住、坐、臥、作作、言語」都以此類推,要先觀察動機,再依「體真止」安於「無作心」。
「觀」是觀察,觀察「住、坐、臥、作作、言語」的動機後是善、是惡、是無記後;再觀照「能行」與「所行」皆緣生而有,依「緣起性空」理諦,了達「諸法畢竟空」,名為歷緣修觀。「坐、臥、作作、言語」也是以此類推,名為「歷緣修觀」。
二對境修止觀
「對境修止觀」與「歷緣修止觀」的模式大致雷同。
眼對色時,對美、醜不生貪染或厭惡,心念無貪、無瞋,只是單純的根塵相對,不起貪愛染著,不起攀緣妄想,即是「對境修止」。觀一切美醜,皆是根、塵、識和合,才會生起美醜的分別心識,若能洞觀外境不外因緣生和合而有,了達緣起空寂性,了達一切煩惱空無自性,從而歇下攀緣心。「攀緣心」止息時,則心境空寂,是為「對境修觀」。
耳聞聲時,聽到好聽的音樂、讚美的話,或聽到噪音、罵人的話;鼻聞香時,或聞臭屎時;舌嚐甜、苦味時;身子接觸到冰冷、溫暖時,當中的「對境修止觀」模式,皆同於「眼對色塵」。對境心念如如不貪染,是為「修止」。了達根境因緣所生,現象隨緣遷變無常,趣入諸法畢竟空,是修「觀」。
意根對法塵,是指五根見五塵時,眼見色生眼識,耳聞聲生耳識等等了別都由意根所主導。意根也能獨自活動,比如見到某位法師,日後想起來時,法師的塵影就會浮現上來。五根對五塵後歇下來的法塵,意根能自行攀緣出來,唯識學稱為「獨影境」。就日用中的修行,沒有跳出六根對六塵的範圍,所以古德祖師都說:「六根門頭好修行」。
第七章善根發相
「善根」是從過去生延伸到今生,但是今生若是不修行,也無法引生過去的善根;比如有些人生來對畫畫特別有興趣,也學得很快,若是沒有因緣發掘,畫畫天份也可能一生都沒有機會發揮出來。過去世有禪修過的人,今生在「止觀修習」中,會很快的引出過去世所修的証量。
善根發相有二種不同:一是外善根發相。二是內善根發相。
「外善根發相」:當一心修止觀後,引生了行為上善根,比如對布施、孝順父母、尊敬師長、供養三寶等等,生起了前所有的喜樂心、恭敬心;或者發起持戒、素食的勇猛心;或者由衷樂於參與法會或有益於大眾的公益活動,這些都屬於外在的善根發相。
內善根發相:由止觀引生「內在善根的身心效應」。
智者大師對「內善根發相」分成三節說明:
甲。明善根發相。 舉五種止觀修習:觀呼吸、不淨觀、慈悲觀、因緣觀、念佛觀等五種,說明各觀之間的不同善根發相。
乙。辨別邪偽禪發相與真正禪發相的差別。
丙。要明確知道如何修止觀來長養這些善根發相
甲。息道善根發相。「息道」是觀呼吸,是由觀呼吸之道來修止觀。先經過調身、調息、調心,令身心由粗重的、散亂的,漸漸的寂靜下來。雖然身見尚在,但是身心輕安,如雲如霧,清涼無擾,進入欲界定;若能再進一步令定心凝注不亂,就能逐漸忘失身相的存在,心念由有相轉為無相,猶如處在太虛中,名為「未到地定」。這裡的「未到地定」是尚未到「初禪」之前的「未到地定」,是發起善根發相的「根本定」。
要具備什麼樣的禪定,才能相應解脫慧呢?「未到地定」大致是歷來古德所共識。
如何進入「未到地定」?智者大師說:「行者善修止觀故,身心調適,妄念止息。因是自覺其心漸漸入定,發於欲界及未到地等定,身心泯然空寂,定心安隱。於此定中,都不見有身心相貌。於後或經一坐、二坐,乃至一日、二日,一月、二月,將息不得,不退不失。即於定中,忽覺身心運動,八觸而發者,所謂覺身動、痒、冷、煖、輕、重、澁、滑等。當觸發時,身心安定,虛微悅豫,快樂清淨,不可為喻。」
在「未到地定」中,有幾項指標:一是在定中空掉身見,只安住於空寂的明覺中。二是在「未到地定」中不退不失一段時間後,就會引發「八觸功」,感得身心愉悅的現象,這「八觸」中,並不是完全都會出現,各人的因緣不同,出現情形也不盡相同,有的只會出現三四種。
觀呼吸、不淨觀、慈悲觀、因緣觀、念佛觀等五種觀法都是善巧方便,何以智者大師把觀呼吸會放在第一觀?智者大師在《釋禪波羅蜜》第五卷中說:「如經說阿那波那,是三世諸佛入道初門。」「阿那波那」就是觀呼吸,也是「安那般那」的異名。智者大師又說:「西國法師,相傳不絕,多以此法為學道之初。」不只是佛陀常以觀呼吸教授佛弟子,印度高僧東來時,也都傳安般禪法,那時候証得高深禪定的高僧特別多。
《釋禪波羅蜜》中用三個過程說明欲界定:粗住心、細住心、証欲界定。由觀呼吸中,先令心緣於呼吸而得安住。安住之初,必須強力作意,稱為「粗住心」。安住一段時間後,浮動的心念慢慢靜下來,漸趨於寧靜,稱為「細住心」。
最始坐禪,身子很容易偏斜,必須時常修正姿勢;當住在細住心時,身心會有調和作用,會產生一股力量很自然的把身子扶直,坐起來感覺舒服,這舒服感消除了許多色身的粗重感,是為「欲界定」。
在欲界定中,氣脈調和產生扶直身子的舒服感,帶著明顯的身見。若能不理採這股舒服感,一心隨順著呼吸進出,從隨息中,身心漸漸的空寂,直至只有清明的明覺心,色身的感覺不見了,猶如處在太虛中,不見一物,名為「未到地定」。
智者大師提到會得又退失禪定的六種原因:
一是希望心。當心有所期待更殊勝的禪定時,執著的心就會生起,禪定就被執心所破壞了。
二是疑心。對所學的觀法,尚未了解,疑心若生起,禪定就會退卻。
三是驚怖。當身心因止觀產生變化時,心若驚怖,專注力就散了,禪定也隨之退失了。
四是大喜。身心有著未曾有的喜樂在湧動時,就會執著喜樂,專注的禪定力也會散掉。
五是重愛。就是染著貪欲,或染著禪定所引生的快樂覺受,也會退失禪定。
六是憂悔。害怕所產的身心效應會造成傷害身心,就會生起憂慮而退失定心。或者「懊悔心」一生,心念就散亂了。
「欲界定」所產生的扶直身子,是身心的變化開始。心念會有由流散漸漸凝注的覺受,那種覺受像由流動性漸漸凝固的感覺;當凝注不動時,會產生「未到地定」的輕安,清涼覺受如雲如霧般的從會腳底升起,澈骨澈髓;升到腰間,會感受腰以下的部位,妙不可言,而腰上的覺受是則粗重的,如此慢慢升至頭頂而遍滿全身時,會身直如松,清明如立身於無邊際的太虛的輕安覺受。
智者大師說「輕安覺受也有由頭頂而降下來的」。只是由頂而降的定力比較不札實,容易散失。這種輕安樂受非常殊勝,一般都會有喜樂大湧動,也會因心念過於湧動而散失輕安覺受,一般必須經過二或三次的經驗,才能在升起時不執著樂受,令輕安遍滿全身。
未到地定造成身心效應非常強烈,過去不曾有,突然而來時,心中會不免頓起驚恐,比如氣脈造成的耳鳴,猶如龍鳴虎嘯,身內有鼓聲、小爆炸聲、冷熱等等;這突然而來,加上不知道這樣的現象是否會威脅到生命,心中不免會生起恐懼,「輕安覺受」就會在驚怖中漸退失,若是又無知的誤信所謂「走火入魔」的傳聞,更會害怕到不敢再坐禪。
我們凡夫對色身的愛執,是修行最大的障礙,我們如果能像古德那般,用生死心修行,把修行看得比生命重要,當能排除種種障礙,直趨無上道。
「未到地定定」也有邪偽,智者大師在《釋禪波羅蜜》中提出二種現象:定心過明或定心過暗都不是正定。
定心過明時,於定中現出青黃紅白種種顏色,或者看到日月、星星、宮殿,會有這些現象,涉及複雜的個人因緣,但是不論現象是什麼,都是因止觀而引發的身心效應。若是執著現象為真,不知這是身心所產生的幻相,並且執為聖境,就會執成邪見。
定心過暗者,會在進入未到地定後,就像熟睡,處在無心、無意識的狀態。殊不知正定乃「惺惺寂寂、寂寂惺惺」,清明而明覺,而不是昏暗無知。若是誤以為什麼全無知覺才是入定,就會從此住於邪定而不自知。
安住於「未到地定」中,接著會引生八觸功德動、痒、冷、煖、輕、重、澁、滑。這八觸不一定都全發,有二發、三發與多發,隨個人的身心不同而有千差萬別,比如感受自身猶如堅硬石頭,這是四大中的「地大」在變化,或覺得身輕如鴻毛,這是「風大」在變化。一般共同會有的情形,是丹田會有一股暖流在迥轉著;幾秒後,會延著會陰穴往背脊而上,觸及後腦時,會有大爆炸的響聲,震聾了雙耳,虎虎作響。兩眼神經會暫時失常,所見的外境全成金色世界。身心清涼澈骨澈髓,一切妄想頓時歇下,想要故意起妄想也了不可得,妙不可言。
若是沒有經過未到地定的輕安而發八觸,《釋禪波羅蜜》中說,大低是病觸,不然則是魔作。亦即在身內的感覺也有麻、癢、酸,或清涼的感覺,但是這些都只是感覺,身心並沒有像脫胎換骨的轉化。「八觸功德」所以稱為功德,就如智者大師說:「當觸發時,身心安定,虛微悅豫,快樂清淨,不可為喻。」
觸發的年紀與禪定力有相當關係,一般三十歲前,生理機能尚未退化,就容易在身心寂靜的狀態下觸發未到地定,乃至八觸功德,此類稱為「偶發性」。人的生理過了三十歲就開始退化了;若是三十歲後才觸未到地定與八觸者,他在禪定修習必定相當札實,才能觸發未到地定以上的禪定功德。
古德在引發八觸的生理過程上,幾乎不見有所著墨,我想其中的原因有二:其一是佛法講求的是心法,就如永嘉禪師說:「直截根源佛所說,尋枝摘葉我不能」,亦即佛法講求的是「既得本,不愁末」,只要認明心光摩尼珠,淨除一切妄想,那麼八觸功德,乃至所有無量境界、百千三昧,就自然的不在話下。其二是,我們眾生總是聽有執有、聽空執空,說有殊勝境界,就會在坐禪中生起期待心。一有期待心,就會執著境相,定心就散了,發不起禪定功德。
修「觀呼吸」至欲界定、未到地定中,引發善根發相,在《釋禪波羅蜜》中詳述善根發相有三種:數息善根發相、隨息善根發相、觀息善根發相。
「數息善根發相」是由數息而入定,除了能引發八觸,並能深入四禪定。
「隨息善根發相」是隨著息的進出,漸入於未到地定後,身內的息,已不需由鼻孔出入,而是由遍身的毛孔在出入,能覺察到息散至全身,就在因緣聚會下,心眼能看見身內器官,如心、肺、脾、肝、血管等等,好像打開倉庫,親眼看到米、麥、紅豆、綠豆種種不同的殼物,那麼的明顯。隨息也有二種,隨出息者,比較容易進入三摩地,隨入息者,比較容易明見於身內三十六物。
「觀息善根發相」不只能看到身內的骨肉,還能看到細胞活動,每個器官都有不同的細胞眾生,各器官有牠們的語言訊號。
二.不淨觀善根發相。有三種修法:修九想、修八背捨、修大不淨觀等三種。
「九想善根發相者」會在欲界定或未到地定中,忽然明見男女死屍腫脹,或見肉身青瘀、膿爛、白骨散壞,於是自然的生起厭離男女欲樂,乃至種種五欲。
「背捨善根發相者」是忽見內身不淨胮脹狼藉,或見自身白骨,從頭至足,節節相拄;由此驚悟色身無常、無我,厭患五欲。
「大不淨觀善根發相者」是見於內身及外身,一切飛禽走獸,衣服飲食,山林樹木,皆悉不淨;或見一家一聚落一國土,乃至十方皆悉不淨。
「觀呼吸與不淨觀」,主要的是對治貪、瞋、痴中的貪毒;「觀四無量心慈、悲、喜、捨觀」,主要的是對治瞋毒;「因緣觀」則是對治痴毒;「念佛觀」,天台稱為別法,是特別的一法,能對治「貪瞋痴」三毒。
三慈心善根發相。會引生「慈心善根發相」者,他在過去世大致有修過「慈悲喜捨」之善法。當修止入於欲界定或未到地定中,忽然發起大慈心,慈念一切眾生,不論親疏,人我俱空,即使是冤親,也平等慈愛,沒有分別;或者緣念一切眾生的苦,而生起無量悲心;或對一切眾生懷著歡喜心或願為一切眾生付出無我的施捨;依「慈悲喜捨」發起深定,內心愉悅難以言說,在與人互動中,面相顏色和悅,即是「慈心善根發相」。
四.因緣觀善根發相。乃於定中觀諸法十二因緣,慧解開發,從因緣法中明白無有過去、現在、未來的時間觀;也了達四大非我的無我智,破除了人我、斷常、善惡等等的執見。歇下了對世間的名言的妄執,令心安住無惱,不被世間事所繫縛,心生法喜。
五念佛善根發相。依於「止觀修習」,在欲界定或未到地定中,忽然憶念十方諸佛的不思議功德相好,比如佛的十力、四無畏、十八不共法、無量三昧、不思議的神通力等等;並且從憶念中,發起對諸佛的皈依心,並且因此得入三昧,身心快樂,清淨安隱,就是「念佛善根發相」。
智者大師提出三種念佛法:念應身佛、念報身佛、念法身佛。
一.念應身佛者。於定中忽然憶念佛的智德、斷德,以及佛的三十二相、八十種隨好無量功德,福慧圓滿,轉正法輪、廣度一切有情。
二.念報身佛者。於定中忽然憶念十方諸佛,滿六波羅蜜,圓滿果報之莊嚴身。
三.念法身佛者。於定中忽然憶念十方諸佛法身實相,猶如虛空,即便覺悟一切諸法,本自不生,今則無滅,非有非無,眾生與諸佛,本同一實相。
這三種念佛法,是以念佛的功德,相契定慧開發,與發願往生淨土的念佛法截然不同。發願往生淨土者,乃以信、願、持名為核心,而非以定力觀佛的種種功德。
智者大師對什麼是善根發相,作了一個總論:「若得身心清淨,或發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、不淨、世間可厭、食不淨相、死離盡想,念佛、法、僧、戒、捨、天,念處、正勤、如意、根、力、覺、道、空、無相、無作,六度諸波羅蜜,神通變化等,一切法門發相。」能引發上述這些善相,即是善根發相。
而上述所提到的「五種善根發相」只是一個略說,其它方便法也能開啟「善根發相」,所以智者大師說:「制心一處,無事不辦。」不論是何種方便,只要能達到「制心一處」,就會開發「善根發相」。
乙.分別真偽。止觀發相有真有偽必須明辦。什麼是真?即是正禪發相。正禪發相必定是明覺的心,空明清淨,內心喜悅,沒有煩惱相現前;並且善念開發,智慧明利,不染世間名利,心性柔軟,虛心謙卑,對戒行清淨者與菩薩行者,會生起敬重、讚嘆。
我們眾生,不是生來就具足善根,過去生有許許多多的偏見,也是必然有的,所以在坐禪時,會發起不善相也不足為奇,只是我們謹慎辦明真偽,並且明了對治之道,才不致於走入邪見。
發起偽相者,如感覺有重物壓身子,或坐禪時精神頺靡,甚至流口水,或是動搖不止,會造成止觀無從下手,或是昏昧不覺;或是坐禪時現出歡樂嘻笑、憂悲大憂愁,令心無法集心一處,或是時時感覺有物觸身,以致心中大驚。
禪定的身心效應,造成種種的知覺與感受,都不外於心識活動所生。善相尚不能執,何況偽相。若是執著偽相境界時,就會同類相吸,與九十五種鬼神法相應,導致失心發狂。
鬼神也有五通,受到鬼神控制時,鬼神會想盡辦法讓其成為他的眷屬,先讓你有著近似神通的功能,比如先消除你一些疼痛疾病或發一點小財,令親近者信伏,這樣就會讓眾生依附於鬼神,也會不自知的行邪道,最後身敗名裂,乃至撥無因果,斷善根而墮於惡道。
要怎麼避免墮在偽相中?智者大師說:「若知虛誑,正心不受不著,即當謝滅。」「正心」是正知這些覺受都是因緣生的幻相,只要正觀緣生如幻,不隨著知覺感受走,久而久之,身心的病相就會趨於健康,那些身心偽相、幻相,自然會隨之消散無蹤。總之,當謹記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」、「一切境界莫作聖解,若作聖解,即受群邪。」
丙.明用止觀長養諸善根。一切善根的發起乃造因於止觀修習,當善相或不善相發起時,猶如我們要去山上,在途中看到花或踢到石頭,都只是過程,不能被半路的風光吸引而停留,或者失去上山的目標,要繼續安住於止觀;宜止時即修止,宜修觀即修觀,不回頭的向前行。
第八章覺知魔事
「魔者」意在會毀滅修行人的功德法財、障蔽修行人的智慧。魔有四種:煩惱魔、陰入界魔、死魔、鬼神魔。 
「煩惱魔」者。是指「貪瞋痴」所現起的煩惱。煩惱會障礙修行,比如在家居士因為工作壓力大,或情感上的煩惱現前,就無心修行了;又如無緣無故受到辱罵,或受到暴力欺壓,心中忿怒不平時的煩惱就會障礙了修行。 
「陰界入魔」者。「陰界」是指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等五蘊所現行的障礙,比如在「色蘊」上,當感冒發燒,色身疼痛不舒服時,整個五蘊會失去了協調,不是痛苦得令心念無法集中心力,就是昏昏欲睡,障礙修行。或者我們吃到好吃的食物,若是迷執味覺的覺受,就被「受蘊」所繫縛,成了「陰界魔」。總之,迷執於五陰,就會在止觀修証中造成障礙。對治之道,乃勤觀「五蘊皆空」。
「死魔」者,色身健康的活著,才能有效的學習佛法,一旦色身死亡,就中斷了佛法的學習。佛法的成就,更不是三年、五年就能成辦,如果在壯年因意外或生病而離世,就中斷了佛法的學習;就算再投胎人間,還得重頭開始學習。壽命的中斷,會障礙止觀修証,即是「死魔」。
「鬼神魔」者,指在修止觀時,受到鬼神的干擾。眾生妄想紛飛的心念,不會威脅到鬼神,鬼神魔是不知不覺,也會不理不採。若是止觀有所成就,就會令魔眾不安而欲干擾。 
「鬼神魔」有三種:精魅、推剔鬼、魔惱。前二者是低等鬼,神通不大,容易排除。
精魅者,在《地藏經》中說惡業重的眾生,死後受地獄報,地獄業盡後,雖生在娑婆,由於三毒業力未盡,只能依附成形為魑魅、魍魎,必須再歷經多劫多生的鬼道報盡後,才能生為人。
魑魅、魍魎貪瞋習性尚重,會做出傷害於人的行為。止觀修行者,在受到精魅干擾者,都有固定的時間,比如午夜子時來者,屬於鼠類精魅;中午來者,屬於馬類精魅。從「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戍亥」對照「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」,就知屬於那類的精魅。精魅來時,會變作少男少女或恐怖外相來惱亂修行人,這類精魅最怕人們知道牠的底細,若是早晨卯時來的,就罵牠說:「我知道你是兔精,走開﹗」一旦叫出牠們的名字,就會害怕不敢來。據說,古時候有隱士在深山修行,靜坐的地方,後面若是掛著鏡子,精魅在鏡中會現出原形,當牠自己看到自己的原形時,就給自己嚇走了。
「推剔鬼」者,在坐禪的定境中,常常感覺有蟲或東西在頭上游走,有時在身體內部,雖然不會痛苦,但是會癢癢不舒服,造成定力退卻,用手去趕時,卻不見蹤影,一會兒後又會來,揮之不去。有的感覺像是有人抱著。這種情形要仔細明察原因,查明是自己身子的問題,或是氣脈一時的問題。若不是氣脈問題,並且伴隨半月、一月乃至更長時間的話,就有可能是推剔鬼在干擾。推剔鬼是破戒業報者,地獄重罪雖已消,業力尚未盡而生為推剔鬼。對治之道,就在出現時,心中罵說:「我知道你是世間的破戒鬼,我有持戒,我不怕你﹗」推剔鬼就會害怕,因為「推剔鬼」是破戒者。出家眾,只要持誦戒本;在家眾,可誦念三皈五戒,推剔鬼聽到誦戒,就會羞愧得爬著走開。何況在誦戒時,會有護戒神護法。當誦五戒時,每誦一戒就有五位護戒神,所以誦五戒會出現二十五位護戒神,推剔鬼必然就不敢接近了。
「魔惱」者,乃天子魔與其眷屬,天子魔乃欲界天頂之波旬魔王,牠們的福報大,神通也大。《楞嚴經》所說的天魔,就是魔惱。
受魔惱干擾的方式不外三種:
一順情之境。讓修行者生起貪欲染著而退失「止觀」修習。比如變化成你的父母,讓你在坐禪中生起世間情識的留戀。或者化成佛菩薩像,讓修止觀者執著喜樂的幻境;或幻作你喜愛的歌舞或喜愛的音樂,讓你迷戀在其中,而失去修習正念。
二「違情之境」。變作恐怖的景像讓修行者退定。比如變化成虎狼或夜叉的恐怖相狀來恐嚇你,讓你驚嚇畏怖而失去禪定;或者作出要打你、殺你的姿勢,讓你心生恐懼而不敢再靜坐修止觀。
三「非順非違之境」。讓你感受滿身酷熱、寒冷或飢餓,以致無心修行;或者會讓你感覺痛苦,以致散失專一的心力修止觀。
方式雖然有三種,不外讓你陷在貪欲、瞋恚、睡眠、昏沉掉舉、疑這五種主要蓋障。比如讓你掉在名聞利養中,滿心貢高我慢,而後毀了修行人的慧命。
魔惱干擾的主要管道,不外三種:生起貪欲時、生起瞋心時、對現象迷惑無知時等三種。「魔惱」有相當程度的福德與神通,一旦被其附身,就會誤以為自己已証得甚深禪定,也有神通;有的有能力讓別人能夠看到他的身上會發光,甚至看到的是法師的法相,乃至於是帝釋天帝的法相,令他人萬分崇拜。有的被附身者,也能預知他人福禍,也有某種程度的準確度。這些神通其實都是魔惱的神通,不是修行人的神通。魔惱的目的無非是讓修行人誤以為自己有神通,再令其染著名聞利養;一旦染著名聞利養時,就只能依附著魔惱,為其廣說各種似是而非的邪見來破壞正法。當修行人的利用價值已盡時,魔惱就會離開,一切神通就會頓時消失了,修行人也因此身敗名裂,也斷了自己的福德與慧命,不是受到國法的制裁,就是病死、猝死。
 止觀修行者,心念若能立於不染不著,不取不捨的心境中時,也會散發智慧光,令魔宮心生憂慮。魔惱不希望聖人出世,聖人出世就會滅少魔的眷屬,所以魔惱與眷屬就會來干擾修行人。精進修習止觀者,當發起「善根發相」後,若是執著身心效應為聖境,魔惱就會伺機而動。行者若是不能覺察到自心的貪瞋痴,就有受到魔惱干擾的可能。
 所謂「邪不勝正」,魔惱無法也沒有能力干擾菩薩或阿羅漢,為什麼呢?《楞嚴經》說:「彼諸魔雖有大怒,彼塵勞內,汝妙覺中,如風吹光,如刀斷水,了不相觸。汝如沸湯,彼如堅冰,煖氣漸鄰,不日銷殞,徒持神力。」聖者的心已淨除塵緣的染污,心性住在明覺的性光中,而魔惱的心則是覆蓋著貪瞋痴的塵障,神通是有漏的,而聖者的智慧光是無漏的。想要以有漏的神通干擾無漏的智慧光是不可能的,猶如風吹光,怎麼吹也吹不動光;也如用刀在斷水,怎麼斷也斷不了;也如冰塊放入沸騰的熱水中,會自動被銷殞。修行人若能覺悟無明惑空無自性,顯現自性光明,則明能破暗,不但魔惱奈何不了修行人,也不敢靠近修行人,猶如冰遇熱會被銷融。
 修止觀時所以會著魔,不外迷失在「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」之中,對境生起欲念心、憂愁心、饑渴心、渴愛心、睡眠心、怖畏心、疑悔心、瞋恚心、名聞利養心、自我高慢心等等。有了這些邪心,天子魔才會有機可乘。如何排除這些魔事?智者大師細說二種方法:即是修止與修觀。
一修止:見一切六塵境界時,安住於當下,了知「一切相皆是虛妄」,而後「不憂愁不畏怖」、「不取不捨」,不作妄心推測,息下攀緣心。只要心不染著,五塵妄心就自然不生。
二修觀:從五塵境中,觀「能見的心」乃依於緣生而有,了不可得;「所見的境」也如是了不可得。當正觀「無能無所」時,一切境自然息滅。
若是因為害怕魔境而生起恐懼心,就要生起不惜身命的道心,才能伏下恐懼心,才能進一步觀照「魔境由心所生」,心不染境,妄境自然幻滅。這也是「修止觀」必須具備「用生命求道」的精神,否則容易在途中「知難而退」。或觀「一切有情法性平等」,魔佛亦然,兩者平等無別,於法性中,無魔亦無佛。
 從《楞嚴經》的五十陰魔的現起,可以知道所謂魔境,乃造因於執著五塵所現起的現象為聖境,魔惱才有機可乘。尤其染著貪求神通者,莫不為陰魔所控制。
過去伽藍叢林制度,僧眾若是以神通迷惑人,會被默擯於山門之外。有神通的高僧,也不會故意顯出神通,更不會讓人知道他有神通。古德高僧若必須以神通度眾生,也會裝瘋賣顛,遊走街道,隨緣度眾,比如普化禪師即是。因此,若有人故意宣傳他有特異功能,他的背後動機,往往與名聞利養脫不了關係。
 我們心想酸梅時,色身就會流口水,這是由妄想所產生的生理現象,也是五塵境中的想識所產生的妄境。雖然想酸是妄想境,但是沒有深甚禪定與般若來令心「不取不捨」,只能被習性牽絆,而身不由己的流下口水。
眾生心內微細的妄執,會在禪定中現出無法理解的不思議的境界,若是執著所見的異相為聖境,猶如執著想酸就流口水,把口水當成甘露神葯般的邪見。又如兩手磨擦即生熱,這是自然界的物理現象,透過禪定的身心效應,也一樣會有感受涼、熱、麻種種知覺與感受;或者有人看到光或特別的異相,這些現象都是依於五蘊而有,若是不能了達「一切相皆是虛妄」,就會執為聖境,沾沾自喜,就不免讓魔惱有機可乘。
 智者大又提醒我們,就算修行人的福德、禪定、智慧尚不足,一時無法滅卻魔境,也千萬不能憂慮與恐懼,因為魔惱所幻作的虎狼,旨在干擾行者修止觀,並不會在坐禪中被虎狼給吃了;或與妄想境的俊男美女結為夫婦。總之,魔惱的目的在於擾亂修行人的心,讓其染著執取,或驚怖發狂,退失道心,而這一切造因於修行人沒有智慧明白它的真相,才會中了魔惱的計謀。
 若是經年累月,魔境還無法消除,除了要時時存念三寶,念佛、念法、念僧,來增長禪定智慧外,智者大師特別提出了四項對治要點:
一.持誦大乘方等諸經。比如持誦楞嚴經、金剛經、法華經、心經、彌陀經。
二.懺悔業障。可參加各寺院的慈悲水懺、梁皇懺、地藏懺種種法會。
三.持咒。做功課時,可持大悲咒、楞嚴咒。
四.誦戒。
若能如是進行,信心與智慧會日日增長,也會得到佛菩薩的護念;智者大師說,日子一久,魔惱必會退卻。
淨土經典以及修持淨土的祖師,都沒有留下有關「除魔」的經論,主要的原因,乃「淨土法門」在念佛時,即念念皈依於三寶;亦即「念佛法門」本身即在行持智者大師所說的四項對治之道,所以「念佛者」不會有著魔的現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