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月19日 星期二

偉哉 法顯

文:唐岐
中國最早西行求法的是朱士行,朱士行所以西行的的決心,也是感到佛法義理不周全,才發起西行求法。只是朱士行並未到達天竺(印度),只到于闐國。朱士行在于闐國派弟子送回國的梵本,對後來的佛法弘揚有著莫大的動力。朱士行之後,欣起了其它有志之士,不斷的踏上了西行求法的風潮。
第一個到天竺取經成功的則是法顯。後來的玄奘法師與義淨法師,所以有著西行求法的決心,也是獲得法顯的成功所鼓舞。就如記載中,玄奘法師曾說「昔法顯、智嚴亦一時之士,皆能求法導利群生,豈能高蹟無追,清風絕後?大丈夫自當繼之。」玄奘法師西行取經,比法顯晚了二百三十年。
法顯,俗姓龔,山西臨汾人,生於大約公元340年左右的東晉年代,那時候政局非常混亂。兄弟四人,其中三位兄長都是童年喪亡,其父害怕法顯也會童年喪命,在法顯三歲時就將其送至寺院度為沙彌。後來,法顯常被接回家;法顯每回到家住就會病得很嚴重;但是只要送回寺院,過幾天後,病就會痊癒。而後法顯便不再回家而長住寺院;其母親為了見法顯,常常住在寺外小屋。法顯十歲時,其父親病逝。法顯的叔父以其母需要照顧,逼迫法顯還俗,法顯不從。法顯對其叔父說:「我本來就不是因為有父而出家,只是想遠離塵俗煩惱才出家。」叔父在法顯出家的堅定意志下,就打消逼法顯還俗的念頭。法顯照顧他的母親直至往生,待料理完後事後,便又回到寺院。
二十歲受具足戒。道心堅毅的法顯,常常感嘆當時經律的欠缺不整,在國都長安深入經律十多年後,為了尋求完整的戒本,終於發下到西域取經的決心,法顯最大的西行目的,即是要完成中國戒本的完整。
東晉隆安三年(公元399),夥同道友慧景、慧應、慧嵬、道整,由長安啟程去西域。出發時,法顯已六十歲了,這樣的年紀與體能,能夠面對險惡的西行環境,不得不令人生起敬仰。
一行人由長安出發,經蘭州到張掖(甘肅的甘州),當時的張掖王,正好作施主,出資結夏安居,一行人在這兒留了一個月。此時,西行又加入了寶雲、智嚴、慧簡、僧紹、僧景。一行十人從敦煌出發,經過十七天渡過流沙,抵達鄯善國(新疆若羌)。當時要越過流沙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;一眼望去,盡是沙漠,無飛鳥走獸,很難辦明方向,只能由看太陽方向與死人的骨骸來認定去路。若是不幸遇上了沙漠風暴,都將無一幸免於難。
法顯一行人從鄯善國向西北行,約半月後,抵達烏夷國,在烏夷國得不到旅程的供養,此時的慧簡、智嚴、慧嵬三人,起程往高興昌求援助,從此不知所終。《高僧傳記》中,記載著慧嵬,於晉隆安三年,與法顯俱遊西域,不知所終。
法顯一行七人得到援助後,約在隆安五年(401)初,橫越西南沙莫抵達于闐國(今新疆和田)。于闐國是大乘佛法的國度,法顯一行人受到國王的歡迎與接待,並參與當時所舉辦的行像法會,這時西行又加入了慧達。於此時也遇上了高僧罽賓,當中的僧紹就決定跟隨罽賓高僧學法去,不去天竺了。
要進入北天竺,就必須越過葱嶺,並攀過雪山。葱嶺山上積雪常年不化,過去曾有人鑿石通路,修鑿了七百多階梯道與吊橋,多少帶來了便利,遇有大河與懸涯,就得抓繩索橫空而過。後來的法勇法師,結合僧猛、曇朗等共二十五人,一起西行取經,到了葱嶺時,在攀過大雪山後,其中十二人不幸羅難;回來時,則只剩五人。文中記述著葱嶺的棧路險惡「兩山之間,繩索為橋,人渡過去後,才舉起煙,讓對面的人知道已過去,若沒舉煙,就知道被突來的強烈暴風吹落到深淵的江流,如此三天才能走過葱嶺。接著要攀登大雪山,雪山險峻,處處懸涯斷壁,無立足之處,但絕壁中有前人鑽下的岩洞,人人各拿四枝杙木,將杙木插入岩洞當成梯階,先拔下杙,手攀上杙,展轉相杙,如此經過三天才通過大雪山。
一行七人渡過了雪山,到達北天竺烏萇國,烏萇國乃是小乘國。此時慧景、慧達、道整三人到那竭國參學,其它四人參與結夏安居,結夏圓滿後,再週遊三小國,抵達弗樓沙國。慧應就在長期水土不合下,死於弗樓沙國的佛缽寺。此時的寶雲、僧景,認為已供養了佛缽,達成西行朝聖的願望,也想把所見、所聞,以及獲得的梵文經典帶回國,於是決定回國。而在那竭國參學的慧景、慧達、道整三人中,慧景不幸得了大病,道整留下來照顧,慧達一人折回弗樓沙國後,也生起回國的念頭。除了慧景、道整二人尚在那竭國,繼續踏上西行路的,就只剩老法顯一人了。法顯取經回國後,寶雲也將其所學,參與譯經的工作,寶雲精通西域語與梵語,是一位譯經不可多得的人才。
法顯一人供養了佛的頂骨與佛牙後,就轉往那竭國禮拜佛影窟,並會合道整與慧景。一行三人在慧景病癒後,繼續攀登小雪山向西行,病後體弱的慧景,在小雪山中,遇上了嚴寒的暴風雪,不幸口吐白沫死亡。法顯扶屍哀痛,記述著當時的慧景說:「我已無法活下去了,你們要趕快繼續前行,不然會一起凍死在這兒。」說完就斷氣了,二人只得含淚悲慟的越過雪山。
法顯越過雪山來到羅夷國,並參加當時的結夏安居,結夏期滿再經過二個小國來到印度的舍衛城。舍衛城的祇洹精舍是世尊說法的中心,法顯道整頂禮了世尊說法的聖地後,回想十一個西行同伴中,歷盡艱險與奮鬥,有的滯留,有的提前歸國,有的不幸死於路途中,而不能親詣泯懷世尊的說法地,忍不住痛哭悲泣。
法顯隨後來到世尊的出生地迦毘羅衛城,此時的迦毘羅衛城已經只剩幾位僧人與數十民眾住家了,已相當荒涼。而後前往世尊的涅槃地拘夷那嵑城,那兒尚有數處佛塔與寺院。不過歷經二百多年後,玄奘來瞻禮時,就已全數荒廢了。法顯再經過毘舍離國來到阿育王統治全印度的地方巴連弗邑,瞻禮有名的耆闍崛山與竹林精舍,以及參觀了世尊最初說法地鹿野苑。法顯在巴連弗邑獲得了珍貴的摩訶僧祇眾律、蕯婆多眾律與眾多經論,包括了方等般涅槃經。
法顯與道整就在巴連弗邑居留三年,學習梵文與梵語,並參與他們的完整修行次第。法顯來到這兒才真正的滿了他求律的願望。道整接受完備的教法三年後,被這兒的長老尊者威儀所攝服,這些長老高僧全身散發著証德與証量。道整大受感動,生起了一生追隨長住,不想再回國了。但是法顯堅持要把這些經律論流通到漢土,加上自己的色身已逐漸的老邁,不得不起程回國,法顯就這樣獨自整裝,踏上多災多難的回國旅程。
法顯沿著恆河往下走,來到多摩梨帝國,一面朝聖,一面繼續從事搜集經論與寫經,並學習佛像之畫像。公元四九年,那時遇上了商船,法顯就由印度現今的加爾各答乘船到師子國(斯里蘭卡)。斯里蘭卡是南傳的興盛之地,也具備南傳完整的律藏,法顯在斯里蘭卡住了兩年,並獲得了彌沙塞部的律藏本與長阿含、雜阿含,以及雜藏梵本各一部,這些經書都是漢地所沒有的。在斯里蘭卡目賭了五千僧眾的大道場「無畏山佛殿」,也禮拜了二丈多的青玉佛,在旁的一位商人供養了漢土白絹扇,法顯賭物思鄉,想起客死他鄉的法友,於今獨剩他一人,不禁悲從中來。
公元四一一年秋冬之際,法顯終于搭上一條從羅馬返回中國的大商船。船上載滿二百多人。不幸的是,出航僅兩天,便遇上了暴風雨。船上的人都把不重要的東西都丟到大海中,法顯也把不重要的東西全丟到大海,只留經書與佛像,並默念著觀世音聖號,一心護持這些法寶回漢土。如此經過十三天,暴風雨終於平息,商船則漂流到無名小島,船隻在小島上修復後,再繼續起程,歷經九十天才到達耶婆提國(印度尼西亞的爪哇),這兒都是婆羅門教,幾乎無佛法,也在這兒住了近半年時間等待回國時機。
公元413年四月中,又搭乘了貿昜船前往廣州。船中二百人囤積了五十天食物,在海中航行一個多月後,又遇上暴風雨,船上的婆羅門教者,把遇上風暴的原因,歸咎於法顯。要把法顯丟下海,經過謢持法顯的施主極力斡旋,以不惜生命的態度來維護法顯,婆羅門教的教徒這才軟化態度,這時船上的食物已用盡,也迷失了方向,商船改變方向又航行了十二天,終於到達了青州長廣郡牢山(山東青島嶗山)。法顯再度踏上故國鄉土時,已高齡七十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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