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6月25日 星期二

漫談『棄生滅守真常』

漫談『棄生滅守真常』 世間並無法停住在一剎那中,不斷的剎那緣生緣滅;地球不停的以每小時一千六百公里在「自轉」,「銀河星際」也以每小時十萬公里在轉動,我們感覺不到它們在轉動。「人身、物質」也都剎那不停的在變動,「皮膚、頭髮、指甲」不斷的在「生滅、代謝、老化」,我們也無法感覺出來。就像「瀑布流水」一樣,看不到內部的牽流。 從「花開花謝」可以感受現象「生住界滅」的「無常」;乃至世間的名位、至親,都會在「無常」中崩塌。但是我們很難從當下感受「無常」正在進行。我們的「心念」也無常,一下想東,一下想西,剎那不停的在遷變。若能讓心寂靜下來,不再妄動不安,則可以從中觀察到「心念」隨緣遷變生滅。 如何來觀察心念無常遷變?對於妄想不斷的「眾生心」而言,適合先從「身念處」下手,先觀察粗的「心念」,先觀察「六根」對「六塵」的「現起、消落」。比如走路,「覺知」雙腳一起一落,手也不時的同時在擺動,生生滅滅;時間久了,心就越來越能專注於當下,攀緣外境的妄念也隨之漸少。「妄動的心念」若還未能止息,就尚覺察不到「念頭的起滅」。 《楞嚴經》說:『若棄生滅,守於真常,常光現前,根塵識心,應時銷落。』此段開示,當可以是「心性」回歸「本地風光」的導歸要領。 「根塵」相觸的「覺知」,本是因緣生,緣盡即滅。就內在的「心念」,靜坐一支香,「心識」依然不斷的在生滅,只是眾生「心識」飛揚,感受不到而已。當「心」覺察到念頭不斷的在生生滅滅,那個「覺知生滅」乃「常光」所現起的般若「智光」。 「常光」所以無法現前,在於我們的「妄想分別」未能淨化,「心」染執外境,成為「妄識」。然而,只要不斷的「棄生滅,守真常」,「心」只要了知「妄識」乃「虛妄心」,緣盡即滅,「智光」不隨「妄識」生滅,不被「妄識」所轉,即是「守真常」。 「妄識」是「根塵識心」,根境相觸所起的「染污心」,就像看到所喜愛的「人事物」,心就生起貪欲的染著心,本是「生滅心」。換個角度說,只要「智光」正知「心性」本然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就不會被「妄識」的生滅所擾動;「無明業識」也會同時被「智光」漸漸消融。一消一長,「智光」逐漸朗耀,「根塵識心」逐漸銷落,「常光」漸漸現前。 【棄生滅,守真常】的觀照,不妨從兩方面來進行,都異途同歸。一者從「心性本然空寂」中,照見「妄識生滅心」而不染著;二者從照見「妄識」本是生滅,迴見不生不滅的「清淨真常」。如是觀照,「妄識」當漸漸淨化,直至常光現前。經中所言「常光現前」,當表示「妄想分別」已淨盡,根塵識心銷落,念念直契「真如隨緣顯現」。

2024年6月19日 星期三

《介子納虛彌》

《介子納虛彌》 世間有「時間與空間」的概念,就有長短、大小、通塞等等分別。比如「介子」是很小的粒子,「虛彌」則是廣無邊的虛空;兩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。「虛彌納介子」是可以理解的,而「介子納虛彌」則是違反常理。當人們執著「世間常理」為「真理」時,「心」就墮在「概念」的框框中了,無法理解「介子納虛彌」,難以體會「心」的本能,乃超出世間概念。 「介子納虛彌」是「心性」跳脫「世間名言概念」的比喻。比如一則公案:江州刺史李渤問歸宗智常禪師曰:「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,渤即不疑,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談否?」(堂堂剌史,也認為芥子納須彌,只是玄說) 師曰:「人傳使君讀萬卷書籍還是否?」李曰:「然。」師曰:「摩頂至踵如椰子大,萬卷書向何處著?」渤有省。 我們的頭腦就如椰子這般大而已,怎麼能容下萬卷書呢?「心」豈只能夠容下萬卷書,整個大海、高山,對「心」來說,用「置一毫於太虛」也無法形容「心」的不思議。如何打破「大小、時空」的概念,《楞嚴經、卷二》有說明。 我們在虛空中放「正方型」的盒子,盒子內就有「正方型」虛空;放「圓型」盒子,盒子內就有「圓型」虛空。當我們拿掉盒子,虛空那有什麼型狀呢?「虛空」比喻為「心」,而「方或圓」是心中的塵相;當眾生心現出「方圓相」,心就執有「方圓相」,被「方圓概念」所轉。又如在室內,所見就只是幾十公尺遠,到了外面看星星,可以看到千里之外。「心」本無一切障礙,可近可遠;一旦現出「塵相」,就迷失「心性」的本能,就被「概念」給隔絕了。 世尊於是開示說:『一切眾生從無始來,迷己為物,失於本心,為物所轉,故於是中觀大觀小。』「迷己為物」乃迷失真心,為物所轉,比如迷四大為我,就會誤認「我」在四大中,把「廣大無際的心性」,執在小小的色身之中。 如何是「為物所轉」?禪宗有許多公案可以參考。如有僧問趙州:如何是佛?州答:『庭前栢樹』。又有僧問趙州:如何是佛?州曰:殿里底!曰:殿里者豈不是泥龕像?州曰:『是!』。曰:我不問這個佛。州曰:『你問哪個佛?』曰:『真佛』。州曰:『殿里底』。

2024年6月13日 星期四

偶思:《壇經》「常自見己過,與道即相當」

偶思:《壇經》「常自見己過,與道即相當」 《六祖壇經》說:『若真修道人,不見世間過,若見他人非,自非卻是左。』我們眾生無始以來的「攀緣習性」已爐火純青,「六根」會慣性的向外看,會去觀察別人缺點,就是不會反照自己。「修行」則是反方向,截斷向外的「攀緣習性」,念念向內「觀照」自己的起心動念,「禪定」就在增長;警覺「貪瞋、我慢」的生起,「身語意」犯了那些過失,「觀慧」就在現起。 世間人在「業力」的推動下,不免會念念追逐「五欲」,喜樂厭苦,也是本然的慣力,也是自陷輪迴的動力。在輪迴的世間中,如何反照自心,看清自我,才是「修道人」。「心」若是時時往外看,生起「是非心」,表示自心還在隨順「攀緣習性」,追逐世間,非是修道人了,也就是「自非卻是左」了。 「見世間過、他人非」,他的「心」必然落在「執現象實有」的偏見。「智者」則明見「世間緣生如幻」,一切相皆是虛妄,心念寂靜無波。「心」若明見世間虛妄,那會有「世間過、他人非」的妄想? 《壇經》又說:『常自見己過,與道即相當。』「心」若見「世間過、他人非」的當下心念,必然遠離「禪定」而妄動。「自見」也可以是「自覺」的「觀察慧」,自覺「貪瞋習性」、「我慢習性」現起種種妄動過失。 有了「常見自己過」的「觀察慧」,「定慧」就會在其中增長,就會有力量覺醒本具的「清淨心性」。「心」要能自覺「貪瞋、我慢」而息內動;要能關閉向外攀緣,不見「世間過」而息外動,方能契應本然如如不動的「清淨心性」,方能「與道即相當」。

2024年6月8日 星期六

略解:《楞嚴經》之『見見之時,見非是見』

略解:《楞嚴經》之『見見之時,見非是見』 世間說「我看到」,是在明亮中的環境中,用「眼」看到現象。若是沒有光明,一片黑暗就說「看不到」。但是盲人的「眼根」已壞掉了,也能看到「暗」。「盲人」看到「暗」,與「明眼」看到「暗」,兩者的「見」是一樣的,都是由「心」所了知的「見」。這個「心見」,是【離緣之見】,乃不必依於「根境因緣」就能感知的「能見」功能。 「離緣之見」旨在讓我們明瞭「根境」相觸所現起的「識心」,不是「真心」,是仗緣產生的,乃「真妄合和」之心。「識心」雖然不是「真心」,但是「真心」在其中,《楞嚴經》中說它是「第二月」,不是「真月」;但是「不離」真月,就像扭眼看到變形的月亮。「變形的月亮」不是「月影」,是依於「真月」所現,只是帶有妄見。如《楞嚴經》說:『縱滅一切見聞覺知,內守幽閒,猶為法塵影事。』一時沒有妄想,心念清明如一輪明月照太虛,安住在這個「明覺心」也是「第二月」,不是「真見」。「真見」必須脫離「見精」的「妄執習性」的覆蔽,所以《楞嚴經》說:『汝復應知:見見之時,見非是見;見猶離見,見不能及。』 第「一、三」之「見」字,是純真無妄之「真見」。第「二、四」之「見」,是帶一分妄的「見精」。「真見」與「見精」並非是二,「見精」若是究竟離妄,即名「真見」。如夢中人,離夢則醒,「夢人、醒人」非是二人。亦即「真見」離妄,本無二見,唯是「一真」。 眾生無始時來,此之真見,常墮妄見之中,即使已明了「見精」不是「真見」;只是「悟見」離緣之見,還沒有見到「清淨心性」。「見猶離見,見不能及。」亦即,「離見第一義」尚非「離緣之見」所能觸及。 「真心」乃無形無色,無法指呈,世尊只能先依「離緣之見」令眾生悟入「心性」不生不滅、不垢不淨、如如不動,來離妄顯真,才能進一步明見心性。如波斯王的色身剎那在老化,但是「能見」的功能,並沒有「老化」的現象,由此悟入「離緣之見」。亦即,「離緣之見」旨在幫助我們明見「真心」。 要如何觸及「真見」?也離不開眼前這個「明覺心」,如世尊說「內守幽閒,猶為法塵影事」,但是:『我非勅汝執為非心,但汝於心微細揣摩,若離前塵有分別性,即真汝心。』雖然眼前這個內守幽閒的「明覺心」不是「真心」,是「第二月」,但是「第二月」不是「月影」,就像「相片」中的人不是「真人」,但是它是依於「真人」拍出來的。只要從「內守幽閒」的「明覺心」中歇下習性上的幽密妄見,就自然的開顯「真心」。「若離前塵有分別性」剖出「離緣之心」;「即真汝心」指「離緣之心」是依於真心所顯現出來的。同於『若以分別我說法音,為汝心者;此心自應離分別音,有分別性。』 如何「歇下」習性的幽密妄見?《楞嚴經》闡述二十五圓通,密旨「觀音法門」,耳根圓通,讓我們由此來修証;直至【棄生滅,守真常,常光現前,塵根識心應時銷落】,契應「見性」。

2024年6月5日 星期三

《佛法無多子》

《佛法無多子》 佛陀時代,佛弟子聽聞法義後,就到墳塚、樹下觀照、禪修,乃至証得「阿羅漢果」。所記憶的「法義」並不多,與現今「學佛者」講求滿懷「學識」,成了強烈的對比。 一則禪宗公案。臨濟禪師在黃檗禪師座下參學三年,不曾一問,後來接受睦州禪師的鼓勵,前去法堂請示「什麼是祖師西來意?」前後問了三次,都挨了打。臨濟禪師百思不解,深感自己根鈍,業障太重,於是辭別黃檗禪師下山參學。 臨濟禪師到江西請謁大愚禪師,大愚禪師問說:「黃檗禪師有什麼法語教你?」臨濟禪師就說出「三次請問、三次被打」,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何處? 大愚禪師大笑:「黃檗啊!黃檗!你未免太老婆心切了,你為弟子這樣的解除困惑,而他居然還來我這裡問有無過錯?」臨濟禪師聽後,忽而領悟說:「原來黃檗佛法無多子。」 「佛法無多子」,亦即「學佛」旨在讓人歇下煩惱執著、「明心見性」,並不需要去記憶那麼多的「名言」。只因眾生「妄想執著」,滿懷「名言分別」,成了「知見」葛藤,障蔽了心性;佛菩薩為了解開眾生心中葛蕂疑惑,才演說無量法義。 古德說:『佛說一切法,為治一切心;若無一切心,何需一切法?』廣大的「經論」只是應對「眾生心」的疑惑;自心若沒有那些疑惑,那裡還需要那些法呢?就如沒有「感冒」,為什麼還要去吃「感冒葯」呢? 《道德經》:『為學日益,為道日損。』「世間學問」是無止境的在增長,比如,科技日親月異,「學識」隨著文明的進步,永無止境的在改變。「學道」則是相反,力求放下心中的「名言分別」,放下心中的「貪瞋痴」執著。 古德引導學人「參禪」,唯求直心,放下主觀知見,截斷一切妄流,方能「明心見性」。如峰禪師:「學者能看個話頭,如投一片瓦塊在萬丈深潭,直下落底,若七日不得開悟,當截取老僧頭去。」心中「知見」若是不放,只會成了「所知障」,障蔽本具的心智。就如臨濟禪師,直到頓落心中的「名言分別」,解脫知見葛藤,方悟「佛法無多子」,開顯了本具的「清淨心性」。

2024年6月1日 星期六

《所謂佛法即非佛法》

《所謂佛法即非佛法》 《金剛經》說:『所謂佛法,即非佛法。』旨在要我們不可著相,一旦「著相」了,就不是「出世間佛法」了。比如經中說『若菩薩有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,即非菩薩。』一切「善行」中,若染有「人我相」,就有「私心」,就落入世間名利中,「福德」也就侷限在「有限的心量」中,不契佛法真實義了。所以菩薩不執「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相」,不染「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」而行於布施,「福德」就不可思量。有此般若慧,方得佛法真實義,才「是名佛法」。 《金剛經》中『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』,也是由「佛法者即非佛法,是名佛法。」深化而來。要我們從生活中了知一切相皆是虛妄,照見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。」洞見「諸相非相」,才能從染污心,照見「不生不滅、不垢不淨」的清淨心性。 《金剛經》又說:『如來說諸心,皆為非心,是名為心。』「諸相」無非因緣所生,「諸心」也如是因緣所生。外在的「境相」皆是虛妄相;內在的「心相」也如是緣生無性。一切「心相」都是虛妄,所以《金剛經》說:『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未來心不可得。』 【所謂佛法即非佛法,是名佛法】,這句話也開顯了「修証次第」,如青原惟信禪師:『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,見山是山,見水是水。及至後來,親見知識,有個入處,見山不是山,見水不是水。而今得個休歇處,依前見山只是山,見水只是水。』 「禪詩」中也常見《金剛經》的智慧,如蘇東波:『廬山煙雨浙江潮,未至千般恨不消;到得還來別無事,廬山煙雨浙江潮。』形容未知的事,眾生總是會妄想分別;及至明見本來面目,才會歇下狂心分別,回歸本來。 《六祖壇經》說:『佛法在世間,不離世間覺;離世覓菩提,恰如求兔角。』《金剛經》不只是讓我們明見「世間虛幻」的實相,更讓我們從世間的虛妄相中,放下「妄執」,解脫輪迴的桎梏,才是佛陀開示《金剛經》的旨義,才不會落在談玄說妙的虛幻中。